安王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却转过头目光投向台下,那里,一个青色身影缓缓地从那出口出来,坐到了角落里一个位子上,她神色淡然,时而低声和一旁的人说话,时而抬头去看台上,却从不往这里看一眼。
他心中变得莫名的不舒服,皱了皱眉,将心思勉强收回来,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叫什么?”
如婉脸色一红,羞赧的抿了抿唇,柔声回道:“回爷,贱妾如婉。”
“嗯。”安王懒懒的应了声,转头看向王总管:“赏。”说完又优雅站起身来对坐着的禄王道:“时辰快到了,走吧。”
禄王觉出他意兴阑珊,也不点破,笑嘻嘻的站起身来,二人并肩下了楼,将楼上几人扔在了原地。
如婉痴痴看着那修长身形消失在楼梯口,回过神,转头看向一旁的紫美人,却见她精致的面容闪过不易察觉的幽怨。怔了怔,迟疑开口:“美人?”
紫美人身体微微一震,伸手扶了扶额头,淡淡道:“回去吧,累了。”
楼下的菊儿看着紫美人她们下了楼,转向一脸愤恨的月美人,抿了抿唇却没有出声,月美人几乎将手中的绢子揉裂了,美目直直的盯着紫美人的背影,待再也看不见才忿忿的撇了撇唇,骂道:“不就是个舞娘么,一样贱!”
大多数女眷还在,况且梨美人还没走,她这样骂确实有失身份,菊儿禁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
月美人回过神,胸口依然一起一伏的,将那帕子揉成一团,绷着脸道:“回去!”菊儿不敢再说,招呼了软轿将她扶上去,主仆二人这才回了溶月楼,府里女眷们大多都是为了见安王才来,主角走了,她们失望的同时也纷纷回去了,有些个爱看热闹的留下来听着台上哼哼哈哈的唱着,边说边聊,倒也快活。梨美人呆了一会也走了,小梅没看过戏,嚷着要呆在那里,子矜独自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梨美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抿了抿唇,与她擦肩而过。
安府门口停了两顶华丽轿子,安王和禄王前前后后出来,一旁的小厮撩了轿帘,禄王先进去了,半晌却不见安王那顶动弹,微微掀了,探出身子却见安王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薄唇微抿,一动不动,诧异的抬头,问道:“三哥,还不走?”
安王怔了怔,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先走,我随后就到。”说完竟转身回了府。
禄王一愣,也不多问,点了点头,放了轿帘,小厮适时吆喝一声:“起——轿——”
早上被两个楼的美人这么一闹,天早就大亮了,子矜漫无目的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身旁时不时走过去一行行巡逻的侍卫,躲得远远的走着,目光投向那楼阁后面高高的围墙,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她可以和母亲在一起过中秋呢,未进安府以前还偶尔能听到母亲的消息,这几年却彻底没了音信,没了母亲消息的她,仿佛成了河中随意飘荡的浮萍,随波逐流,找不到方向。
可是,起码,她知道,最应该的就是从这安府里出去,这里,容不下她……
小路旁落了些许落叶,红红黄黄的残翼般的卧在地上,子矜看的皱眉,循着一旁假山走了,一个没注意,迎头撞到一睹肉墙上,懊恼得揉了揉头部,睁眼却看到一小片雪白锦衣,上面的云纹丝丝缕缕,看得清晰异常。
这衣服……
子矜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安王英俊异常的面容,篆刻般的线条略显冷硬,他看着她,剑眉微皱。
他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略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意识到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急忙后退一步,理了理衣衫就要行礼,还未俯下身就被他扶住。
他收回手,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伤好了?”
子矜下意识的心中一暖,不可置信的偷眼看他,他,竟然还记得么?
安王见她不答,扫了一眼她裙裾遮住的脚腕,略带戏谑的开口道:“脚腕上的和别处的可都好了?”
心猛地一跳,方才消失的警惕又重新浮上来,急忙低下头,抿了抿唇笑道:“爷说笑了,贱妾的伤只在脚腕处,哪还会有别处。”安王也不点破,心道他专门跑回来可不是为和她来拉家常的,这样想着,却依然言不由衷:“送过去的药管用么?”
子矜诧异的看了看他,又低头道:“贱妾谢过爷的药?”皱了皱眉,这人今天的举动怎这般怪异,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这样想着,心不免又提了起来。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声音离这里越来越近,子矜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他猛地勾住腰际,青衫飘动,白影一晃,两人齐齐躲到假山处,他环住她贴在假山上的身体,一手撑住她身后石壁,偏着头去看缓缓走过的巡逻侍卫。
子矜僵直着身体贴在冷硬的石壁上,一动不动,警惕而又疑惑的抿唇看他完美侧面,面如玉,发如墨,剑眉醒目,挺直俊鼻,薄唇微抿,仅在那一刻,她扯掉心防去欣赏这么俊美的不似凡人的男子,慨叹着老天的不公,既然给他一副出众的相貌,为何还要赋予他显赫的家世,让,她与他,有了云泥之别。
安王冷眼看着那些侍卫走过,不经意的转头,正好碰上她看过来的眼神,四目相对,竟都是禁不住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