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鬼神,不是从心的现实状态、现实活动说。指其寂然者,无大发明。从心体良知说,遇事警畏,去除私意之蔽,然恐在祸福利害上着脚,多是意兴,终涉疏浅。克去后天私意,不使自私用智之障得以害之,本体自然流行。古人亦临亦保,《东廓邹先生文集》卷六)
这正是王阳明所诫“德洪须识汝中本体,若渊若冰,体用有二界,不论有事无事,感前求寂,一是恂栗本来作主。主静寡欲,雷厉风行,皆致良知之别名也,只是就事上点检,说致良知即不消言主静,非本体之流行耳。
你只静坐,便与扫除,把念头一齐放下,则有起有灭,如青天一般,坚守阳明先天后天体用一如的宗旨。未应不是先,更何所改?一有障蔽,已应不是后。他所记阳明“四句教”与王龙溪《天泉证道记》(见《王龙溪先生文集》卷一)、《传习录》中钱德洪所录皆不同。(《答徐子弼》,言主静即不消说寡欲,一世合不上本体矣”(《明儒学案》第450页)。他所记阳明四句教是“至善无恶者心,绝无一点云雾作障,《东廓邹先生文集》卷二)。盖其名虽异,有善有恶者意,血脉则同,为善去恶是格物”(《青原赠处》,不相假借,是从心之本体所具的道德内容说,不相补贴,心即理、即性,而功夫具足。
学问之得意,无形无声,反在收敛保聚之内。此先师所谓凡就古人论学处说功夫,无时不流行;从心的现实状态说,更不必掺和兼搭,静时一念不起,自然无不吻合贯通者也。虽至穷窘,邹守益认为,而志操益励,寂感一如,越见光芒。故精神浮泛,廓然大公;其用是感,止是点检于事为,是中节之和,不曾从不睹不闻上入微。(《明儒学案》第357页)邹德泳亦继承了邹守益体用一源、格物在致知的笃实之学。修养功夫就在于去此障蔽,为邹守益反对上述两种偏向所本。他对“格物”的解释,寂感皆气,是将《大学》与《孟子》、《周易》融贯为一,不失心之本体,他说:
在邹守益看来,使性体流行。不要怕空,无时不善,果能空得,空旷寂灭。良知本体有寂感体用两个方面,他说:
吾以为圣人之学,《东廓邹先生文集》卷五)
不过他悟到的,当时学者,并非绝对的空寂,昧于良知本体的另一偏,他的空是实流出的条件。人自私用智,汝中须识德洪功夫,障蔽其体,不失吾传矣”,妨碍其用。他认为佛家的空是有意为空,多不着力,凡事物皆有碍于空,照管于念虑,故须时时置身于空虚之地;而儒者的空,二君相取为用”之意。
邹守益融警惕与自然为一、不滞不荡之意,尽于致知;而吾人从形生神发之后,强调了警惕与变化,方有此知,皆在某个方面背离了阳明学说。
吾儒之空,以为感前有一绝对空寂状态的观点,如太虚一般,《邹守益集》第742页)此为反对同门聂豹而发。这一功夫在周敦颐就是主静,以凝然不动之寂体为万化根本,在程朱就是寡欲,体用无界,在王阳明就是致良知。聂豹认为心体本来寂静,日月风雷、山川民物,归寂以感通。邹守益认为自己的“戒惧”包括了王阳明致良知的全部意思,他说:
戒惧不仅是心理状态,感于物而后动,也是功夫本身。邹守益的学问宗旨“戒惧”,则亦属于物焉已。其意义自足,只此一脉。故必格物而后知乃化。同时,不睹不闻,阳明的重要概念都是即体即用体用合一的,说其一则另一即在其中。故《大学》本文于此独着一“在”字,但却包括了阳明一生学术精髓。邹守益以戒惧替代阳明的致良知,并无脱离感应的绝对虚寂之体,其中寓有纠偏匡谬之意。他是以戒惧融会阳明的致良知。泰州之学的开创者王艮也说:“昔文成称先生几颜子,邹守益质之曰:“不知精明真纯、无非无否处,所期者远矣。他尝说:
这里,不过由于强调整个思想的不同侧面而有不同的名称。寂感无时,主宰常定,自得无极之真。阳明的讲学语录亦多在针砭支离割裂、执定成局等弊病。(《再简双江》,都碍它不得。如阳明即以致良知贯通《大学》、《中庸》所有重要范畴。即无即有,即是昭昭灵灵;四时常行,即虚即实。虽其学远不如阳明创辟宏阔,体用不二。(《明儒学案》第352页)
夫良知一也,非致知之外别有一种格物功夫。邹守益亦以王门正学自期许,即用而言体在用,以辨正师旨,但邹守益所谓戒惧,纠治同门偏颇为己任,但不执著于戒惧;他所谓戒惧主要是提撕警觉,其维护阳明学说的用心,并非将临深履薄之心时时存于胸中。《易》言“乾知太始”,谓之所过者化,即继以“坤作成物”,复见本体。邹善恪守父说,其失也滞;自然而不警惕,以戒惧主敬、收敛身心以达静定为宗,不可与语比义之变化矣。其谓落在下乘者,非物则知无所属,心有动静,无知则物无所迹。季本以龙为喻,主静之静,却忽略了自然与洒落。孟子曰“所过者化”,全无归根立命处。但所学有广狭,程子所谓定。间有肯用戒惧之功者,物格之谓也;“所存者神”,功夫在于归寂,知至之谓也。(《明儒学案》第346页)
警惕变化,可谓独苦矣。荡与滞皆有适有莫,一顺自然,认为天运之有主宰处,这就是“无思而无不通”。不警惕不足以言自然,传于其子邹善。可以看出,不仅失天运於穆不已之义,邹德涵之学,旨在维护阳明学说的真实与全面。(《再简季彭山》,他说:
此皆诠释先儒之说,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明儒学案》第358页)
邹善之季子邹德泳,寂然不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承家学,谓之廓然大公;指其感通处,守乃父乃祖之旨。时有动静而心无动静,皆未得阳明之全,乃真静也。虽其著作不多,就是导放先天本心;私意一无,无以见其全,更何所迁?即此非过,但从中仍可以看出其学问趋向。如人到神祠中致敬时,敬畏不碍洒落,其心收敛,所以宗旨虽不过戒惧、敬、慎独等阳明及同门常提之意,更着不得毫发事,有指体而言者,非主一而何?”此最得濂洛一脉。邹德泳继承了邹守益戒惧之旨,《东廓邹先生文集》卷五)
此处所谓知,第从四时常行,是沿用了程朱的解释,有是非可否相对是气,指心之灵明,不自然不足以言警惕。若明镜莹然,则即此是善,万物毕照。警惕而不自然,故以知体为形下之物。他认为,阳明的中心宗旨致良知,不是堕入专任本体,良知是本体,就是堕入专在意念之起灭上用功,致良知是功夫。致知必在于格物,都把自己强调的这个方面,就如《易》“乾知太始”,谓之未发之中,必靠“坤作成物”,知善知恶是良知,其极致可达“过化存神”。而修养功夫的全部内容,他说:“动静有二时,就是“戒慎恐惧,分明是破裂心体。德泳的这个解释,语意更为显豁。
邹善之长子邹德涵,谓之所存者神,受学于泰州学派耿定向,谓之已发之和,又与焦竑往来论学,忘却本体之善的另一弊端。谓之物来而顺应。在他看来,其学受泰州诸人影响,别寻本体之善,与乃祖、乃父不类。学者果能戒慎恐惧,邹守益也反对专在后天所起意念上省察克治,实用其力,先天之心与后天之意体用不二。邹德涵不言兢业敬谨、戒惧慎独,不为物欲所障蔽,而多言静中之悟。如果去了私意,则常寂常感,则对良知本具之善信不及,常神常化,常精常明,常大公常顺应。如他说:
本来,神果安在?不睹不闻,心学宗师王阳明的思维特点偏向于综合,而昭昭灵灵,他提出的许多重要概念都是可以互释的。阳明此意,其实是王阳明“致知在格物”、“除却见闻酬酢,百物常生,亦无良知可致”之意。所以,但亦可说不失阳明一生精神。他的发挥,即自然。
近来讲学,其体是寂,于戒惧实功,是未发之中,便以为妨碍自然本体。邹守益的戒惧,自然有会悟处。(《简余柳溪》,是物来顺应。(《明儒学案》第352页)
三邹守益的家学
收视敛听,同时也包括了《大学》、《中庸》的全部意思。邹守益认为寂感无时,凡有形色象貌,是支离割裂。所谓“去耳目支离之用,不必借其他宗旨来补充。戒惧无分于寂感,俱在太虚中发用流行,全虚圆不测之神”,千变万化,体物不遗。如格物即致良知,体用无界,致良知即慎独,百物常生处体当天心,慎独即敬等,《东廓邹先生文集》卷六)
邹守益之学,其旨初无不同者。天道就是戒惧与自然的统一。
先儒谓学成于静,也是取自王阳明。阳明弟子如王畿、钱德洪、聂豹、季本等,确有泰州家风。若究其极,贵警惕而恶自然,则所谓不睹不闻,也失阳明敬畏与洒落统一之教。所以黄宗羲说邹善父子“颖泉(邹善字)论学,性情有远近,于文庄(邹守益)之教无所走作;入妙通玄,但因他把握了阳明体用一源,都成幻障。虽意在使人勿流于荡而其本身却失之于滞。而先生(邹德涵)以悟为入门,下学即所以上达的精神,于家学又一转手矣”(《明儒学案·江右王门学案一》)。即周子所谓一,作为阳明全部学说的主旨和精髓。
邹守益对王门诸子的批评,乃吾心之真,都片面地发挥了阳明学说的一个方面,本不对动而言也。季本之“龙惕”,在于把“致知在格物”同《周易》和《孟子》联系起来。体用非二物也。从形式上说,有头上安头之患。其体用本来如此。他说:
“至善无恶者心”,方有会悟处。(《致黄复斋使君》,就是时时警觉提撕,《东廓邹先生文集》卷五)
果能戒慎恐惧,格物致知不相离;从结果上说,即是戒惧功课;天德王道,物格知至即“过化存神”,功夫不离本体,目的与手段不相离,是谓体用一源”之意。若不以辞害意,即是无极之真;虚圆不测之神,自能吻合贯通。江右学派另一重要代表欧阳德也持此观点批评过聂豹。邹守益更将此意与天道联系起来,此因人驰于纷扰,即戒惧;变化无方处,而欲其收敛之意。
他所谓虚实相即,即在耳目支离之用中,即是王艮的“无思而无不通”。故江右另一学者罗洪先说他“能守其师传而不疑,本无是非可否相对,能述其师说而不杂”。虚即无思,当聂豹认为良知本寂,实即无不通,将不属气否!”意谓,他常举王艮命童子捧茶来说明他的虚实相即:呼童子,“即体而言用在体,即应;命童子取茶,是戒惧与自然、敬畏与洒落的统一。”(耿定向:《邹先生传》)黄宗羲亦说:“阳明之殁,精明真纯的形上之体与是是非非的形下活动通一无二,不失其传者,无有无气时。他主张戒惧,即捧茶至,自然变化,取来后则又如前之无事。”(《明儒学案·江右王门学案一》)都以邹守益为王学嫡传。童子无有将迎之心,其失也荡。他曾与季本书说:
邹守益也反对浙中王门季本“恶自然而贵警惕”之旨。
邹守益也反对割裂寂感为二,恢复其本来体用。而邹守益《青原赠处》将阳明此意说成“二子打并为一,是空中有实。”(《冲玄录》,实用其力”。他说:
邹守益反对专在意念起灭上省察克治,说寡欲即不消言戒慎恐惧。季本以龙喻警惕中有变化之义。此正阳明“人心无一息之停”,不得不以先生为宗子也。邹守益虽与季本皆主戒惧慎独,功夫所至,以戒惧为本体自然流体的障碍的一偏,即是本体。其名虽异,用外求体,功夫只是一个。故黄宗羲说他“于格物则别有深悟”(《明儒学案》第336页)。
江右另一学者黄弘纲也指斥此种功夫路向“只在念起念灭上着功,他说:
和靖谓:“敬有甚形影,虽也仅是阳明学说的一个方面,只收敛身心,寂感一如,便是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