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你这是做什么?”花儿推开门,就瞧见双儿跪在房门外,看样子已经是许久了。
跟在身后伺候的哑巴丫鬟也是惊讶的看着双儿。双儿抬头看向二人,低声细语道:“我是来央求夫人带我一道入宫的,我想……随夫人一道入宫!”花儿和哑巴丫鬟面面相觑,这双儿唱的是哪一出戏啊?
花儿也不用犹豫:“双儿,你莫要这样,夫人一定不会答应你的。”
“为何?”
双儿和哑巴丫鬟齐齐看向花儿,花儿奇道:“你们难道不知道么?双儿伺候的是王氏夫人,这跟了夫人,那王氏夫人谁来伺候?再说了,夫人身旁有我和哑巴丫鬟,不需要多加人手,既然人手都够了,夫人自然会让双儿伺候王氏夫人啦,有什么不对吗?”
哑巴丫鬟一想,朝双儿点点头:花儿姐姐说的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双儿一咬牙,异常坚决:“可我想伺候夫人,夫人对双儿来讲有在造之恩……”
花儿截道:“那王氏夫人你该如何安置?难不成放在风老夫人府上不闻不问?让风家来照顾王氏夫人?双儿,你这样好像不大妥当吧。”
哑巴丫鬟点点头,花儿曾经也是风府的丫鬟,风老夫人瞧见刀绝尘身旁连一个贴身丫鬟都没有,就将花儿送给了她,所以,花儿和枫叶感情甚好。
花儿如今这么说,也是一种护主的意思,风家对她有养育之恩不说,她瞧见双儿心头不快乐,打心里不喜欢双儿,为何?王氏曾来过一次风府,那时候双儿也在。想来王氏正揽大权,双儿有是她的贴身丫鬟,虽然高傲气息收敛不少,可是,那都是在主子面前,在奴才面前,她可是一股盛气凌人的劲儿。
双儿不是傻子,花儿言语中的针对和那一丝敌意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我不想道再打扰风家老夫人,可我已经走投无路的境界了,除了夫人,我实在想不出何人才能帮帮我一把!”双儿扬起头:“花儿姑娘深得夫人的信任和喜欢,求求花儿姑娘带我说说情可好?”
花儿胸口微微起伏,对上双儿期盼的脸色,淡淡道:“夫人答应你第一次,不一定会答应你第二次!双儿姑娘你也甭跪了,我这就去告诉夫人,看夫人如何说话。”
双儿欢喜的站起身来:“谢谢花儿姑娘,谢谢花儿姑娘。”
“你呀,也别谢的太早了,一切都看夫人说话。”花儿扯出一抹笑容,转身回了房,哑巴丫鬟朝双儿点点头,跟着花儿一道回去。
“夫人?啊——陛下起来了?”花儿见床上支起身来的男子,惊慌失措的行礼,陛下挥手:“都起来吧,外面怎么这么吵?”
花儿道:“陛下,王氏夫人的贴身丫鬟双儿说要跟随夫人一道入宫,正……正说这事呢。”
刀绝尘坐在镜前描眉的手一顿,看向镜子里那一张丰颊的光滑,叹息一声,觉得自己越来越……丑了,
老了。以前,觉得自己十八岁,还年轻着呢,现在……是心理作用,还是自己真的老了?她不清楚,只觉得恍然如梦。
“尘儿……放心去爱……他不是我……他会珍惜……”
“夫人?双儿说要跟你入宫……”花儿接过手中的眉笔,细细的为刀绝尘画眉,在她看来,夫人
这样很好看,无粉黛之味。
“让她去文武侯,找大夫人吧。”刀绝尘闭眼,少刻,睁眼瞧见花儿看着自己,奇道:“怎么呢?”
花儿笑道:“我以为夫人会答应双儿的请求呢!夫人心地素来仁慈,任何人求夫人,夫人都会有求必应,更何况,我看夫人还挺喜欢双儿呢!”
刀绝尘一愣,失笑得摇摇头:“今日不同往日了,这心软,怕是要吃亏的。”
房内之人皆是为之一震,花儿不再言语的为刀绝尘描眉。
双儿在门口徘徊不定,忽瞧见城阳带着奴才们匆匆而来,才惊觉陛下在里面,慌忙的跑远开来,张望的看向房门。
哗啦一声,刀绝尘撑着话后腰走出来,花儿和哑巴丫鬟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夫人,看双儿在那里。”花儿下巴示意。
“扶我过去。”刀绝尘道。
双儿见刀绝尘主动过来,心头一喜,待到绝尘走近,立即行一大礼:“夫人。”
刀绝尘含笑道:“莫要这起,起来说话。”
一晚的功夫,就连身旁的花儿和哑巴丫鬟都能觉察刀绝尘的忽然转变,同样的女子,如今却迥然不同,谈不上哪里,就是那一股气势不同。
双儿起身,刀绝尘笑道:“你不能跟着我,我身旁的丫鬟都够用了,你若跟着我,王氏该由谁来照顾?睡照顾,都没有你来的贴心不是?你若担忧王氏的病情,风老夫人和王氏是朋友,一定会为王氏寻找最好的大夫,你若担心王氏的去处,可上文武侯府,文武侯大夫人是王氏的女儿,一定会尽孝道。”
双儿抬头:“可是……”
刀绝尘盈盈一笑:“莫要可是了,若文武侯大夫人都无能为力,那么我给你们另安置一处宅子,你看如何?”
双儿咬唇不语,花儿道:“双儿,夫人说的都有理,就这么着吧。”
刀绝尘另有深意的一笑:“双儿,你心头想什么,我都知道,你这样做无非是想给王氏找个依靠罢了,我已今非昔比。”摸不着头脑的话儿说完后,刀绝尘离去。双儿望着她的背影,心头复杂。她之前打算,与其靠刀绝尘的依靠,不如自己做王氏的依靠。刀绝尘最后的一句‘我已今非昔比’这话,就是让她打消此念头。
用完早膳,刀绝尘等人一道离开,临走时,刀绝尘请托风老夫人好生照顾王氏,风老夫人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的。”
天启元年八月,刀绝尘入宫,改名淳于尘。
天启元年十月份中,淳于尘为陛下诞下一子!
淳于尘正在做月子,二岁的长子默儿在屋内和宫女们玩耍,她含笑的看着默儿,他已经会说话了,软软口吃不怎么清楚的喊着娘,一些难辨的词语。
她住的是‘朝凤宫’,自古历代皇后住的宫殿,自然比其他地方大许多,次子的名还没有去,陛下犹豫了许久,也不知取什么名好,淳于尘想了想:“叫逸吧,和你同名如何?”
“逸儿?”
“嗯。”
“也好。”
于是,次子的名字就这么落了下来。
十二月份时,天气已经转凉,今年的寒风来的稍晚,这日,许文前来朝凤宫。淳于尘曾经听说过许文的名字,人倒是没有见过。
徐文一身锦紫色官服走来,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淳于尘没有名分,但是百官都知道,她先后为陛下诞下二子,后又入住朝凤宫。这,缺的只是个名头罢了。
“夫人?”徐文没有见过淳于尘,印象中,她是韩王妃的替身,深得陛下的喜欢,而且,不断的改名,她的名字居多,封昙,刀绝尘和直至现在的淳于尘。许文不知道,这三个名字,代表着三种身份,三种态度。
端坐在上方的女子没有失去仪态,他本想,她是平民出生,又曾经做过丫鬟,一国之母的身份固然她有,可是才能方面,也就不知她是否能够胜任。
好在她没有让他失望,得体的笑容,端庄的姿态,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昏天而成的慵懒和迷惑,她未施胭脂,却依旧美艳动人,若许文猜想,她定是个和善的皇后。
“许大人?”声音带着少许的愉悦,淳于尘含笑道。
许文行一记的皇后大礼,淳于尘不懂礼,但也能瞧出几分意思。
“夫人,臣今日奉陛下之命前来告诉夫人,天启一年,便是册封大典!”许文一拍巴掌,身后贯穿如入五位老妇人:“她们便是册封大典上的礼教老宫女,特意来教夫人册封大典上的礼节礼仪。”
淳于尘微不可见的皱眉,却还是让心细的许文看见。
“敢问许大人?这册封大典费用约莫是多少?”淳于尘想了想问道。
许文道:“约莫五十万两。”
淳于尘点点头:“陛下登基不久,国库想来正拘谨,我听说淮南北上,姜楠西方今年颗粒无收,这五十万两或许能救急所用!册封大典一事,许大人带我转告陛下,依国事为重,此事以后暂且再说,他的心意我明白就是了。”
许文心头高兴,面上却说:“这事虽然着急,可是夫人在宫中总该有名分才是!以免旁人口出浊语之词。”
淳于尘含笑道:“陛下决定的事,谁敢说不是?”
许文沉默片刻后道:“臣知晓的了。”许文带着五个老妇人离去,站在一旁的花儿问道:“夫人,你这么做是为何啊?”
淳于尘故作幽幽道:“我入了宫,便不再是我自己了,再说了,这册封不册封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是我么?就不是你们的夫人了吗?”实则怕这事麻烦。
花儿摇摇头,郑重道:“夫人,这区别就大了,你想啊,有名分的就是正房,没有名分的就是偏房,身份一个高高在上,一个由人践踏。”
淳于尘一震,看向花儿的眼神有几分诡异,花儿眨眨眼:“夫人,你、你这么看奴婢做什么啊?”
“你也该嫁人了!”花儿已经十七八岁了,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订亲了,有的也已经许配人家了,淳于尘和花儿感情深厚,如今她身份不一样了,能为花儿找个不错的条件。
“嫁人?”花儿一惊:“夫人,你莫要吓奴婢啊,奴婢可打算永远伺候你呢,你不是说,嫁人以后,就要伺候公婆,伺候丈夫么?这一辈子就算完了……奴婢是不打算嫁人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来着?”淳于尘一愣,这话好像像她说的。
“哼,夫人不记得,奴婢我可是记得。”花儿笑笑:“夫人,这闲着没事,要不弹弹琴,做作画如何?”孩子已经有宫女伺候照顾着,默能走了,也闹腾了。
“作画吧。”弹弹琴……
花儿拿来纸张,放好颜料,淳于尘左右不知如何下笔,最后叹一口气的放下小豪。她虽然会弹琴,可是作画,她哪里会?曾经也只是一时兴起的去跟人学了一段日子而已。
“夫人,要么题诗也成啊。夫人那么有才学!”
淳于尘侧头好奇的问:“花儿,你怎知道我有才学?你怎知道我会写起?其实我什么也不会的。”
花儿掩着嘴咯咯笑起来:“夫人,你没有发现你最近变了很多吗?”
“有吗?”淳于尘不解。
“你以前总是绝人千里之外的错觉,没有太多的笑容,偶尔也只是微微一笑而已,现在夫人的笑容多了!”
“是吗……”缓缓收敛起笑容,淳于尘神色有些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