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是宓家三小姐,不是厉家钱庄的丫鬟,亦不是前世的刀绝尘!?
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陪嫁来的二个丫鬟也受王氏的嘱托,命好生照顾三小姐,让她在洞房之夜不能失了礼数。
望着窗外的天色,一丫鬟面露焦色,道:“小姐在忍忍,估计前厅的喜宴已经散了。”都这个时辰了,怎么韩王还未到?
小丫鬟的话音刚落,就听侯在门外的仆人道:“王爷。”这使得她长长松了一口气,朝进屋的韩王恭敬行礼,韩王微微一扬手,命丫鬟起来。
“今乃喜日,府中上下通通打赏。你也回去歇着吧。”韩王朝丫鬟淡淡吩咐一声,丫鬟不敢违逆,行了一大礼后悄悄退了出去,走到前厅,丫鬟原来刚散席不久,心头也就此松下来。
韩王看着烛光摇曳下的身影,站了片刻,缓步走上前掀起盖头来,火红盖头下,是一张不露喜悲的容颜,她轻轻迎接他的目光,没有新婚少女的娇羞和喜悦,唯有一清澈,晃眼之间,韩王错觉,那烛光明媚的下的女子,并非是自己的妻子。
“怎么?嫁给本王,你心头不乐意?还是……怨本王来晚了?”坐在一旁红烛前,微微疲倦的捏捏额头,一身大红色喜服在烛光下格外华贵耀眼。
“怎会?能嫁给韩王这样的男子,是怜儿的福气,怎会不乐意?王爷是怜儿的夫,独挡前厅想必是累了,怎会怨呢?”上前为他倒上桌上的喜酒,这里也叫交杯酒。
韩王抬眸看着烛光下细致的红颜,迎上那一双清澈的双眸,他双唇微微一弯。“本王怎么没有瞧见你眼中的欢喜呢?”迎面扑来一股酒味。
你亦不是一样么?封昙心头道,随即嫣然一笑,韩王神情微微一呆,王氏的三个女儿姿色才情唯有三女卓凡。
“给我弹一曲吧。”韩王饮完酒,缓缓起身朝屏风后走去,道:“这些俗礼就免了,你折腾一日也饿了。”
喜色屏风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封昙既然得令也毫不客气的在捻起桌上的糕点吃起来,心道韩王心细,也是个不拘泥小节之人。
除却凤冠,脱下外面的霞衣,终于落得一声轻松,只觉白光一闪,屏风走出一身白衣的韩王。
从房中琴架上小心翼翼的抱起‘梦妖’,那模样让韩王眉头一蹙,他悠闲的斜躺在一旁软榻上,转头看着房中唯一一扇开启的窗外,支着头不语。
封昙见他望向传外出神,也不予理会,独自坐在一旁拨弄手中琴弦,也不知想奏何曲,思念自己今日‘大婚’,天烽十五年啊……
天烽十五年……
带着薄茧的细瘦的手指轻轻一拨弦,略带欢快悠扬曲调倾泻而出。
寒窗苦读瘦了谁的脸
兰亭有摘落在你案前
一卷空白心照的人不宣
砚剩泪思念
封昙轻扬而唱,手中更是拨弄的欢快,韩王缓缓直起身,朦胧月色之下,红色烛光之下,一红衫女子静静而立,目光痴痴朝这边看来,与韩王对视,更是多了几分缠绵与哀诉。
二十四桥终别明月浅
藏头的诗不忍吐再见
抖下枕边灰
尾音还留回荡耳边
喜房内,新娘自顾自的弹琴,面容含有一丝笑意,眉眼却犹如悲伤之下的美人,带着几分哀愁与伤感。
新郎目视窗外出神,半响后,起身将窗户关上,唯有房内琴声依旧传来。
醉春语身子轻晃,仿佛那一扇窗,将她的世界隔绝,一张惊艳的面容凄苦哀怨,就连丫鬟看着也生出怜爱之心,小姐这等容貌,也难怪达官公子哥们痴狂。
“小姐回去吧!夜已沉了。”王爷和王妃也将入洞房了。丫鬟上前扶起醉春语,瞥一眼她泪流满面的容颜。王爷贵为皇亲国戚,如今已娶正妃,日后三妻四妾更是常事,这事,小姐要想开才好。
“香儿,听这琴音,就知晓宓三小姐是个动人的美人。”醉春语能让韩王以一万两天价赎身,除过人的美貌,自然能有韩王心动之举,唯一的便是她是个安静,有自知之明的女子。
醉春语说完这句话,轻轻转身离开,神情黯然低落。
宓家三小姐?!算起来乃是金贵的主儿,二位姐姐都嫁得不凡,才情美貌又了得,虽极少出闺阁,美名才名早已经远播。
丫鬟心头叹息一声,烟花女子,官宦千金相隔一步之遥,却差之千里,几步上前将失魂落魄的醉春语扶起,一面道:“小姐你也别伤心,王爷娶了正妃,改日定会给你个名分的。”
醉春语心头念的却不是名分,而是韩王的洞房花烛夜。
琴声减消,最后终归落平静,封昙看着韩王朝床走去,心头微微一紧,这一关,迟早要过的,何况,她就为此行而来。
二人躺在红色帐内,一小小暧昧的地方有些诡异的安静,封昙缓缓侧头,却见韩王正看着自己,没由的,她的心头一跳。
面对渐渐逼近的韩王,闻着那一股醇香的酒味,她这才愕然发现,她与他形如陌路!
他为束发,一头青丝比她还要柔软,封昙看着那乌黑的发丝,怔愣的发现一灼热的双手徐徐袭上腰身那一条带子,她呼吸一紧,陌生的房间,陌生之人,上演的画面却不在陌生。
他不疾不徐的用炽热点燃她,他,缓缓俯头,一个战栗的吻落在她胸前,她浑身一颤,微微抬眼,对上他一双情欲的双眸,撩拨她身心的根源。
他吻遍的她的全身,唯独遗落的双唇,身体贯通,她紧紧咬住那撕心的疼痛,如此的疼痛,前世,她经历了一次,今世,在经历一次。
前世她的痴傻皆因这一痛而成,今日是否重蹈覆辙?继续做一回痴傻之人?眼神迷乱,前世的记忆普天而来,终于化成两行清泪,隐没于鸳鸯枕内。
韩王胸膛起伏,伸手拭去的她的眼里,道:“很痛么?”
那一声粗哑的嗓音,好似天边传来,今日看着身上,露出精壮的韩王,她的心头似火燃烧。
“啊。”韩王猝然不防之下,她豁然将他扑到,满头的情丝掩盖住了她的容颜,圆滑的双肩微微颤抖。“既然那么痛,就改日吧。”
痛?身痛?不,是心痛!今日之行,为换自由,她怎会放弃?她一动不动,缓缓适应那一抹痛楚。
她身躯逐渐摆动,本支起半身的韩王有些惊愕,垂头不见容颜的‘宓三小姐’摁住他的身躯,他最后在迷乱中,浑身瘫软躺在被褥间。
身上的女子摇摆身躯,一阵阵强烈的袭击着韩王,终于让他在这怪异的女权主导之下,慢慢沉沦……
鸡鸣之声,门外响起咳嗽声,在N次咳嗽之中,城阳已经自己的嗓子快哑了时,他的主子韩王终于出了声。
“进来。”
红色帐中,他枕边无人,唯有痕迹显现似有人睡过的模样,他看着身旁出神许久,面容有几分呆滞。“王妃呢?”
“王妃一大早就上碧波亭去了,也用完早膳,吩咐我们莫要吵着王爷,说……”城阳一一是说,却倒这时,面色一红。
韩王起身,脱口问:“王妃说什么?”撩开床帘,与城阳对视一眼,心头大感不妙,听城阳小声,面红耳赤道:“说王爷昨夜累着了,要好生歇息。”
若不是城阳低头,他定能发觉主子的窘迫之貌,韩王不发一言的走进屏风。想起昨夜的种种,他心头火辣辣的燃烧,也不知昨夜谁累着了!也不知昨夜谁折腾谁!也不知昨夜……
似宣泄,似一种放纵,在那感觉之中,他居然能感觉出一种报复!韩王出神回想,直至城阳唤王爷,他才愕然发现已经在屏风后站定了许久。
伺候韩王用膳之中,城阳直觉眼下的主子似与昔日有所不同,依旧是贵气尊荣,依旧是面容英俊,依旧是沉默少言。
“王爷,要将王妃唤回来么?”看着外面寒冷已大,城阳随意问了一句。韩王的手微微一抖,隔了半响方道:“随她吧,派人带她四处逛逛。”
“是。”城阳瞥眼见韩王面容生出一份不自在,愕然不已。
门外停了一辆马车,韩王府后院走出一抹娇小身影,看衣着打扮是个丫鬟,她的瞅一眼双眼炯炯有神的车夫,道:“去城外。”
啪一扫皮鞭,马车离开!
碧波亭,一婉约柔弱的女子微微紧张的揪着身旁的丫鬟,丫鬟安慰道:“王妃莫怕,王爷未查出半分!您只要随意就好,且莫要露出马脚来啊。这可是夫人再三叮嘱的。”
那女子正是宓怜儿。
“王妃,那封昙和王爷只有一面之缘,未曾和王爷多说片字,而且一路来我们都随身伺候着,除了洞房之夜,想必她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拍拍宓怜儿的手,丫鬟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