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风家就听说风少娶了烟雨楼的寒烟翠为妻,这婚事风夫人本是不赞同的,最后还是点头同意。寒烟翠虽然是青楼女子,却还是处子之身,更何况才情了得,风夫人还是开明的。
护送刀绝尘的车队有些排场,毕竟是未来韩王侧妃,又是风家的义女,还是陛下赏册的‘君翁主’这有些门面还是少不了的。刀绝尘看着一些排场,有些隔世之感,一年前来常侯郡时,她身无分文,过着潦倒的卖艺生活,也因此结识了快活娘。
撩起车帘,刀绝尘瞧见这是那一条熟悉的烟花街道,快活楼也正开在此处。马车轱辘而过之间,快活楼三字已不复存在,那楼一直空着。心头复杂的放下车帘,刀绝尘也不闻街道看热闹的喧哗声。
这条街开得都是一些青楼,男人常来此街寻欢作乐,久而久之这街就称为‘烟花街’,此街也就形成一种习惯,白日安静无人,夜晚声色鼎沸。
今儿听说有个贵女子要经过此街,这不,纷纷出来看热闹来了,尤其是那些以身侍人的女子们,倒想瞧瞧刀绝尘的真容,孰不知,刀绝尘在她们眼中,已是十分幸运的女子。被风家收为义女,又得韩王眷爱,更得陛下的垂青,传闻总是与实际不符。
车队虽不能形容浩浩荡荡,也是十分有气势,众人瞧见马车踏雪而去,女子们的心中久久无法平定。
常侯郡走出二个女子,皆是韩王府之人。
三年前热闹场的景还是历历在目,韩王花一万两为醉春语赎身,那一年,那一天,醉春语踏出暗香楼的时候,满街女子纷纷瞧着她,羡慕且又妒嫉……
至此以后,再也未听将关于醉春语的消息,她,韩王一直没有给她名分,就连孩子也不曾有过,纵然如此,人们依旧羡慕她的好命。
唤刀绝尘的女子没有几个人认识,素来对风家了如指掌的常侯郡的人们也从未听说风家收养过什么义女,心思玲珑之人,也渐渐明白,要得,无非是个出身罢了。
刀绝尘曾在快活楼住过一段时日,不得知她的真名,只知晓唤刀姑娘,如今也有一年之久,那绝世之舞也极少有人提起,但是,人们仍然记得。逐渐的,人们开始淡忘……
可因为韩王爱美人之故,又因醉春语,也不知谁起的头,说曾经快活楼献艺的‘刀姑娘’莫非就是未来的侧王妃?一下哗然,一年前的热闹,一年前那素未照面,一年闹得满郡上上下下的女子,可否正是未来的韩王侧妃?
也因此,看热闹的看热闹,看究竟的来看究竟,场面比当年醉春语出快活楼更甚。
烟雨楼老板显然也十分有兴趣的站在高处张望,道:“你明日上风府,借看望寒烟翠为由,看看那女子是不是曾在快活楼献艺之人。”
身旁是个保养很好的女子,约莫二十几岁,自快活楼散了,许多女子都上烟雨楼讨活,她也是其中之人。“是,妈妈。”
“要真是,这个女子的命可真好的没话说。”顿了顿,烟雨楼老板娘有些感慨的叹口气:“这楼子里面出来的女子,能有个名分……这是莫大的福气啊。”
一旁的女子轻声道:“可不是么?”望向那车队,她眼中露出羡慕之色。这天气,让这些女子更冷了。
乎倾凡一草民如何入宫?顺华得知他能未陛下治病,惊异欢喜道:“你真有法子,连父皇的病也值得好?”
顺华犹如开心的少女,拉着乎倾凡询问,早已忘记自己失了公主的礼节。乎倾凡对她的拉着显然有些不喜欢,侧头一瞧顺华,微微一怔,这笑容,和其像尘儿?!
“公主放心,草民一定尽力而为。”乎倾凡笑如春风,话中带柔,愣让欢喜的顺华笑容一滞,触电般的缩回手,一抹尴尬爬上极少变色的顺华。
乎倾凡不甚在意一笑:“既然如此公主就带草民为陛下诊脉吧,不可耽误了啊。”
顺华公主扯扯嘴角,随即得体笑容再次显现:“乎公子说的及时。来人,备马,入宫。”乎倾凡一身儒雅之气,有是个谦谦君子模样,顺华整整心绪,在马车上问道:“乎公子,你瞧我弟弟的病何时能治得好?”
乎倾凡似笑眯眯道:“十七八天吧。”韩王上门求药时,他还留下一计,药物的份量给的轻,如今看来当初的决策依然是正确的。
“公主莫要忘记了,当初你答应草民的请求。”即,刀绝尘他已寻找了,这劳命的檀将军之骨也无用武之地,思来想去,换得顺华一个要求,至于什么要求,日后再说。
顺华点头:“这是自然,只要你莫出怪招为难我就成。”
入宫门,恰好遇到太子妃的马车,顺华对宓玲玄这样温柔贤惠的弟妹很喜欢的,只觉得,宓玲玄很有天下之母的风范,言行端庄大体。
“姐姐?”互撩起车帘子,宓玲玄轻声道。面色很不好,过分的苍白,神情忧郁且疲倦,顺华轻声道:“你最近可好?”
“很好,谢谢姐姐记挂?姐姐这是入宫么?”宓玲玄柔柔一笑,公主马车宽大,稍一眼就能瞧见顺华身后坐着一个男子,顿了顿:“姐姐……”
瞧见宓玲玄的目光落向乎倾凡,顺华道:“他就是给太子治病的那位公子,他说能治好父皇的病,这不就入宫来了。”
宓玲玄一听,忙下马车,顺华知道她想亲自感谢,也就一同下了马车,但宓玲玄瞧见乎倾凡的真容时,微微失态片刻,而后行一大礼,乎倾凡含笑道:“太子妃莫要这般!”也不是搀扶,端详她的面容:“太子妃看来感了风寒,还是快些回府去吧。”
“你病了?”顺华上前搂起她,果然浑身泛热,双手冰凉:“快些回府去,这天莫要出来了。”
宓玲玄淡淡一笑:“不碍事。”顺华也不容她多说,将她塞回马车,嘱咐道:“多注意身子,若他对不起,我一定给你讨给说法。”
面容一直平静的宓玲玄双眼泛红,点点头:“是。”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公主上马车吧。”乎倾凡撩起车帘,十分绅士且体贴的扶她上马,十几年未有男子这般真挚的待她,顺华一时坐在马车内有些尴尬。
入宫门,直奔覆霜宫,正巧张太医也在。
“儿臣叩见父皇。”顺华端端正正行礼。
“草民乎倾凡拜见陛下。”乎倾凡动作静雅。
陛下今儿面容不见得比昔日好,倒是一双眼睛很有神,尤其是将见乎倾凡上下打量了几番,这才道:“起来吧。”顺华迎上陛下的双眼,嗔怪道:“父皇,你吓想什么呢!”即便如此,她面容也难得添放一抹嫣红。
陛下今儿心情不错,伸出手,顺华立即相握,张太医屈膝道:“臣告退。”
张太医去,顺华指着乎倾凡,笑眯眯的说道:“父皇,他能治好你的病呢。”依然是个少女性子,陛下‘哦’一声。
“太子的病,他也能治得好。”顺华理理陛下额前的碎发,心头难过,伟岸的父亲操劳成疾,她这个做女儿心头比天下之人还要来得痛。
安抚的拍拍顺华的手背:“你很欣赏他?”
顺华手一颤,安静一笑:“若他能治好父皇的病,自然是欣赏的,想来寻遍天下名医,也无法治好父皇的呢!”
陛下道:“你若真能治好朕的病,一定重重有赏,若……要朕的闺女,也不是不可能的。”君来权,陛下乃是皇权,此时收敛了笑容。顺华在旁边不悦的瞪着陛下,心思却跳着。
“圣言一诺千金,若草民能治好陛下的病症,请陛下将一人许配给草民。”乎倾凡拱手垂头道。
陛下和顺华交换一个眼神,顺华错愕:莫非他要父皇将我指给他,而后怕我不同意,方以条件唤我同意此婚事?他……可是那些攻求名利,将自己看为铺路石的人?不过,依她观察,似不像。莫非……他真有心在自己身上?
十几年的寂寞,十几年的孤独,顶着皇长公主的身份,无人敢接近,就连说上知心话的人也无,每每深夜来临,她都是孤枕难眠。
陛下也是心疼顺华,捏捏她的手臂,笑的柔和。
“好,朕答应你,告诉朕,此人是谁,你是否真心喜欢她。”陛下先是朗声一笑,而后缓声询问。
“此人乃是刀绝尘,陛下向前册赏的‘君翁主’。”
命运如此的捉弄,若回想起此时,乎倾凡是否有后悔之心?一切突如其来,一切变得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