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不好了,前堂出事了!”一小二慌慌张张跑来。
噼里啪啦的珠算声依旧响起,快活娘头也不抬的问:“出什么事?”前堂离后堂不远,她现在隐约能听见前堂的吵闹声,这事隔三差五就发生一次,也不是什么怪事。
“前堂发生口角,如今打起来了。”小二紧盯快活娘:“老板娘,你快去瞧瞧吧,出了大事,我们不好交差啊。”
听小二话中另有话的含义,快活娘这才蹙眉抬头,小二那张满是惊惧的面容呼哧道:“他们都是贵人,可不能得罪啊。”
“来着是何人?”如今生意火了,曼陀客栈三教九流之人皆有,官宦贵族更不在话下。小二口中的贵人,自然是有钱有势,他们这等寻常商人是难以应对的,若是在客栈发生了岔子,也会引火上身。
撩起珠帘,绕过一挡人的格子,快活娘已瞧见前堂热闹非凡。一拨人马蓄意待发,个个怒容横生,其中一拨人为首的男子她是认得,据说是太子得意的臣子,昨日刚入客栈不久。他唤王生,是个年轻的公子,传闻他得太子看重,乃是他的馊主意颇多。
另一波为首的是个面容正气,身材魁梧的大汉,虽然从容貌上来讲有些粗犷,从衣料谈吐来看,也非一般闲人。
“他是谁?”快活娘见是太子一方的人,另一方她不认识,悄悄拉着小二问。
小二哆嗦道:“他是韩王手下的一员猛将,唤周虎。”面有心生,周虎一看就知是个脾气倔强,性子耿直之人,反观王生,生了一双精明的绿豆眼,一看就是诡计多端的人。
“这趟浑水还是莫要躺,我们速速离开这里,他们要怎么闹腾由他们自己吧。”太子和韩王因陛下病情也拉开了政治帷幕,快活娘一天在前堂跑着,听着前堂食客的闲谈话,也明白韩王如今和太子算是势不两立了,如今都是贵主,她左右都不敢得罪,还是由他们去吧。
前堂二位主子说着什么快活娘是不太清楚,走进后院,正巧看见刀绝尘逗着丫鬟手中的孩子,一瞥眼快活娘:“怎么?”
“没什么,前堂闹事,这才回来看看。”快活娘一手将丫鬟手中的孩子抱起来,又喜又爱道:“这模样长的可真俊,和他爹越来越像。”
刀绝尘心头一颤,强笑道:“这孩子才多大啊,怎么可能看的出来啊?”
的确,这个孩子才一个月左右,长的白白胖胖,让人格外喜欢!那张小脸她左看右看也看不见哪里像韩王来着!倒是被快活娘一说,心中疑惑起来。
“你见过他爹?”谈起这事,不该让旁人听见,遣了丫鬟离开,刀绝尘奇道。
“当年韩王以一万两买下我暗春楼的头牌——醉春语,你说我见过没有见过?”快活娘说的得意,一双眼睛一闪一闪!这是她最自以为豪的事情,只要提起这事,没有人不知道!
韩王原来还有如此风流事啊!刀绝尘独自想着,自从那一夜过后,她极少打探韩王有关的事情,没有想到,自己一路走来,居然和韩王还有一丝牵连!
此时,就连后院也听见前堂的吵闹声,摔桌椅的声音夹杂其中!刀绝尘看向快活娘,快活娘叹口气:“我的桌椅啊,这次可能赔大了。”
快活娘有一手对决的交际能力,曼陀客栈已开半年有余,她早已混的人尽皆知,如今哪个不知曼陀客栈的老板娘?久而久之,快活娘就被人称为:曼陀娘,让她的面色极为阴郁。
她在安宁郡不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她的嘴儿可厉害着,今日没有瞧见她去当说客,倒是奇怪了,刀绝尘思绪一转,估摸来者身份不凡。
快活娘见刀绝尘的神情已猜测了八分,无力道:“闹事的均是韩王和太子一脉下的臣子。”
原来如此!此时,快活娘手中孩儿忽然咯咯笑起来,原来瞧见快活娘今天的耳环十分好看呢!一双大大的眼睛笑个不停,快活娘曾说,她还没有看见过,这么爱笑的孩子呢。
的确,刀默是个十分喜欢笑的娃娃。
“唉,他们也不知收敛,陛下正病着呢。”快活娘闷闷道:“我这次赔大了。”
的确赔大了,待一切停息下来,客栈前堂满是狼籍一片,快活娘看着残断的桌椅,面容越来越黑!极少露面的刀绝尘蒙着面纱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心也疼啊,这算下来,怕有三百两吧。
快活娘心头怒火没处撒,把算盘打得霹雳作响,最后算下来,牙齿咯咯作响,总之,她此刻处于爆发边缘,刀绝尘犹豫片刻:“这些东西早该拿去换了,我们买新的也好。”
快活娘没有说话,只是埋头生闷气,而且这气生得很无力。
周虎的现身让所有人有些所料不及,刀绝尘抱着孩子打量他,见他微微一愣的看自己,也只是一眼罢了。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交给快活娘,粗声道:“这些就当是赔贵店的损失的费用!”一看就知他是那种话不多的人,匆匆交完手中银票,不露痕迹的打量一身清尘的刀绝尘,还有她手中的孩子。
刀绝尘面纱下有一个小巧的吊穗,怀中娃娃想必是没有人理会他,有些不满的伸出胖胖的手臂挥动,刀绝尘面纱一滑,正巧被周虎那一眼瞧个正着。
“王……王妃?”周虎一惊,仿佛见着什么奇怪的事情。
刀绝尘一张白皙的面容更加白了几分,若无其事的将面纱戴回,稳住自己的嗓音,平静道:“王妃?小女子并非是什么王妃,公子认错人了吧。”
周虎上下打量,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走到门口最后瞅一眼刀绝尘,随之离开!
刀绝尘心有余悸的盯着周虎离开,抬头见儿子一张无邪的笑脸,她又是气恼又是爱怜:“你啊,长大以后一定是个惹祸精。”
曼陀客栈第一次见着这位少夫人的真容,只觉得面容姣好,气质不凡,只稍一站,犹如污池中的一青莲!
回到后院,快活娘的神情不免有些担忧,反之刀绝尘逗弄自己的孩子,一点也不担忧,一想二人如今只是相似罢了,看周虎离开时的样子,他怕是拿不准吧。
“要不去避一避?”快活娘还是觉得不放心。
刀绝尘也觉得周虎那眼神有些让她不安,道:“明日我上相音寺拜拜菩萨,顺道在哪里多留几日,听说哪里风景不错,我也想去看看。”
韩王神情冷峻的看向周虎,周虎粗着脖子,咬紧口肉,伫立在一旁默不作声,一双眼睛却十分倔强,他生性勇猛,却是无脑之人。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韩王有些无奈,周虎毕竟跟了自己这么些年了,他碰上王生,也只有唉骂的份。
“主子,刚才王妃遣人,让您过去一趟。”城阳见韩王面容缓和,方才出生。
“唔。”韩王淡淡应一声,有些心不在焉,见周虎的身影依旧站在门口,面容有些犹豫之色,韩王挑眉看他一眼:“还有事?”
周虎顿了顿道:“回王爷,其实也没有事,卑职方才听见城兄说起王妃,倒让我想起今日所遇到的一名女子,她和王妃真是十分相似呢。”
城阳轻“啊”一声,韩王立即射来一道冰冷的视线,城阳慌忙噤声,周虎好奇道:“怎么?”即便他不会察言观色,却能察觉韩王此刻神色透出一抹怪异,心下没来的一惊。
于是,周虎讲那女子容貌特征细细描述后,就见城阳悄悄瞥一眼韩王,又看他一眼,那眼神让周虎觉得十分不安:“怎么……”
“曼陀客栈?”韩王喃喃道一声,随即够唇冷笑一声:“走,我们住客栈去。”
城阳见他驾驶仿佛立即要动身,便道:“王妃那头……”
韩王眼眸一闪:“回来再去看她!”说完,人已不出书房!城阳立即跟了上去,独留周虎摸不着头脑的离开。
车内,韩王面容刻着冰冷,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城阳不敢吱声片语。心头却在想:倘若那女子真与王爷有所关联,其中牵连的不只是那个陌的女子,又宓家,又王氏,还有王氏的女儿……
城阳心头渐渐升起一股烦躁,周遭冰冷的气息被韩王紧紧包裹,坐如针毡,最后竟然生出一丝惧意。
“主子……”城阳滑动咽喉,只一声,韩王的气势瞬间扑向他!“主子这样直接去见那姑娘,仿佛不妥……”
韩王冷笑一声:“有何不妥?本王是君,她是民,怎的?我还怕她不成?!”随即用力一拍车身,怒气道:“王氏,最好不是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否则你的女儿……”
快马加鞭时,已快深夜,安宁郡的曼陀客栈随便找一个问就知晓了,按着路人指示看,来到一处装饰独特的客栈。
城阳这样下马,车帘一撩,韩王一跃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