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他的唇舔上在儿那微微轻颤的浓密长睫,像是给她安慰,又像是诱惑她。
“我们到床上去吧。”
“呃,等……等一下啦,我又不是女人。”
他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邪笑,“我有断袖,你忘了吗?”
天!她居然忘了,不过她还有一招,她不是真正的男人,嘿嘿,这点他没想到吧,为了自己的清白着想,就算被揭穿性别也罢了,总比让人毁了清白要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其实我不是男人。”
“哦,是吗?”花夜君挑高眉毛,清澈的眸子中没有惊讶,更没有在儿所要的动向,谁叫他早就知道她是女扮男装。
“喂,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在儿觉得奇怪,一个晴天霹雳的判断扰乱了她的思绪,难道他知道?……不会吧,她装的那么好,怎么会被认出来呢?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是她自己在胡猜歪想,别乱想别乱想,在儿摇着头摆着手,誓死也不相信她露底的可能。
蓦然地,手像是被人抓住,紧接着,便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放置在宽广的大床上,薄丝随着微风吹进的气息而煽动,形成一种既清纯又魅惑人心的影象。
“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不,应该说是两个秘密,我并没有断袖之僻而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你女扮男装的身份早被我看穿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呃!”她再度惊讶,一边试着脱离他的魔掌,“之前的那些男人与男人接吻的画面,难道也是你精心策划的?”
“对,是特意让你看到的,因为我想要你,当然要你适合那种场面。”花夜君说的露骨,搂起她的纤腰,长发缠在他的手上,勾勒出性感媚人的景象,换作在以前,这种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但是当他知道她为了他而逃婚的刹那,心底的那股藏匿已久的情愫也随之爆发,顾不上世人的论理道德、正义之说,这辈子他是要定她了,无论她是谁?此刻开始,她永远只属于他。
花夜君在心底默默许下誓言。
看着疲备不堪的她,他笑得诡魅,“睡吧,你很多天没睡过安稳觉了。”
花夜君犹如魔幻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像极了催人心弦的梦幻曲,在儿低吟一声,沉沉睡下。
花夜君摇着杯中的樱娘酒,妖美的眸子冷冷地瞧着高挂的圆月,再过不久,他便能报仇了,待到那个时候,幼时的恨意将会全部释放,复了仇,他也就自由了。
东域的皇帝不问朝政已经很久了,碍于没有子嗣,他将国事交由花夜君处理,这一交,无非是给了他最好的报复机会,皇帝与那些朝中大臣,尤其是姓艾和的一家族,当年就是他们找死命推荐皇帝软禁他,还对他施以鞭刑,这一点他是永远不会忘的,这一次被他抓着把柄,他要全数退还给他们,教他们也尝尝被人鞭打的滋味。
灯火照着花夜君的阴魅五官,双眸冷冷地盯着艾和一家族,“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有谁可以解释吗?”他扔下一笔帐目,说得轻松,却让艾和一族的人颤动身体,头冒冷汗,他们怎么也不曾想到,老皇帝会将朝政交于他管理。
“说话。”花夜君压低声音,神情难测,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臣等是被冤枉的。”找不到适合的理由,他们就打死不认账,反正他也不能施以暴刑将他们屈打成招。
可惜他们想错了,在花夜君的眼中,并没有朝政的认知与政纲,面对他们,他只有满腔的恨意,心中只有报复,除了报复还是报复。
“冤枉?”他屏气喝下嫣紫色的樱娘酒,滤起了一抹邪气的笑意,“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啊,随便哄哄就行了,我警告你们,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受的可不止是皮肉之苦。”他兀自撩起右手的衣袖,一把新月弯的小刀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刀子紧贴在那一截雪色的手臂上,用紫色丝带绑着。
花夜君抽出它,仔细地凝视着,将一半的紫色樱娘酒倒在它的上面,透过夜光,精雕细琢的刀子渐渐变得明魅,像极了花夜君的笑容:“如果在这上面洒上殷红的鲜血,会是怎样的妖美之色呢?”
话落,艾和一族的人纷纷紧绷神精,完了,这次真的难逃劫数了?
“你们应该明白,遭同此罪,是要株连九族的,如果再有欺瞒,就不止这等罪行了。”被他这么一吓,艾和一族的人连忙磕头认罪:“都怪臣等一时不慎,听信小人馋言,受了贪念,请您饶恕臣吧。”
“你知罪了?”花夜君诡异地一笑,房内像是被黑暗笼罩着极为阴森。
艾和一族的人抬首瞄了瞄他,偷偷窥视了他一眼后低头。
“请您原谅臣等的一时糊涂吧。”
“原谅?”怎么可以轻易地就原谅你们呢?当初的账还没算清,新账旧账算在一起,该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花夜君凝视了刀子半晌,“锵铿”一声,将它扔至地上,“自行了断吧,你们私吞剥削民脂民膏,本该株连九族,念你为国政尽心多年,赐你一死,以赎罪行。”
艾和一族的人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这是他设下的陷井?他们终于看清他的目的,不过为时已晚,他们注定要死在他的手上。
“为什么要设计逼死我们?”本是喃喃自语的话变得很大声。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吧?”花夜君说得云淡风清,妖姬般的凤眸迸射出冷冷的寒意:“说我不是皇室之子,我还能接受,要怪就怪你们太没人性,对于一个幼年的我施以鞭刑,你们能听到当时的我是怎么恳求你们的吗?跪着求你们,你们却无情将我踢开,就像踢着一根木头一样无情,你们说,我能饶过你们吗?换作是你们,还不是一样要至我于死地!东域由我当政,我想叫你们怎么死都可以。”
“哼,你这样做只会失去民心,这个当政国事者的位置根本就坐不长。”
“说你糊涂还真糊涂啊?我要是有心当政,何必等到这时,我只想要了你们的狗命,毁了东域,当政不当政的,与我花夜君毫无关系。”
花夜君低喃,一道疾风闪过,不知要何时,精雕的刀子已穿进了艾和一族人的身体,他拔出刀子,连带鲜血一起迸出。
屋内一片血腥,花夜君大步离开,转身之际,却见到了不想在此刻见到的人,“在儿”。
在儿捂着嘴,惊恐地瞪着倒在血泊中的人。
“你来做什么?”花夜君的阴暗面被她看到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的。
“我……我……”在儿吓得脚软,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清了,尤其是看到花夜君满手鲜血,匕首下面还流淌着殷红的血色,愉快的心情一下子跌入底谷,花夜君他……他杀人了,他杀人了!这么优雅的人怎么会杀人呢?可是这是她亲眼看到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谁能告诉她,谁能告诉她啊……
“在——”见她双脚微软,花夜君想上前扶住她却又止住步伐,他手上还沾着血,落晔见状,大步上前替他扶住她。
在儿昏厥前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不是真的?
“落晔,你先下去吧。”
“嗯。”让他独自安静一下也好。
花夜君坐在床边,大手抚过在儿的脸颊,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到她似的。
冰冰冷冷的触感沁入心菲,在儿猛然睁眼,“花夜君。”看到他,她不由地往后缩了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需要好好地清静清静,突然间一股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那个残忍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她脑里。
她的一切动作,都入了花夜君的眼,他吓坏她了?也对,看到那种事情,无论对谁来说,都会是个不好的回忆吧。
“在,你听我说。”他好想向她讲明自己的处境与心伤,他不要自己的另一面给她造成不好的负面影响。
“不要碰我。”在儿反射性的回避他,身子又往墙边靠近。
花夜君沉默半晌,一双手直直地僵在半空中,眼里闪过一抹脆弱,心底塞满了苦涩,她怕他是应该的呀,哪有人喜欢杀人魔的,在他这双手上确实染了很多人的鲜血,虽然都是些该杀的人,但是在她眼中,或许都是不该杀的人。
“你休息吧。”温馨的一句话在他说来已是那么的刺耳,他冷冷地开口,再也没有温柔优雅的语气了。
他生气了?在儿想上前阻止他,无奈脚下却似生了根,动都动不了,想叫他却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见他离去,他走了,连头都没回,背影好孤单,只留下凉凉的身影给她,怎么会这样?
好冷!在儿捂着双膝弯着腰,独自一人坐在石板上,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叫她。
“轩在姑娘轩在姑娘……”从她揭露身份的那刻开始,落晔便知晓了她是个姑娘家。
“是谁?”
“是我,落晔。”
“落晔,有事吗?”在儿有气无力地说着,眸子惆怅如流,全然一副为某人伤心的样子。
见她如此,落晔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他要把花夜君的事情告诉她,或许这样一来,俩人的关系可以变回从前,更有可能的是,他想让她来感化花夜君心中的恨,到此为止,他发现花夜君并不是真的想报复那些人,如果真想报复他们,为何每次报复归来,他都没见过夜主开心过,夜主想过的生活可能是那些平凡又踏实的生活吧,最好有人关心,且能够给他这种生活的人,怕是只有轩在姑娘了。
“轩在姑娘,求你救救夜主吧。”他二话不说的向她膜拜,不顾男子的自尊,为了夜主,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落晔,你别这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能帮的一定帮。”在儿扶起落晔,花夜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居然能让落晔这样的忠诚。
“话从那晚说起,夜主杀掉的人,其实都是一些贪官污吏、阴险小人,夜……”
“即使是贪官,也不该由他来杀啊?”说来说去,还不是他暴动成性,温温儒雅的性子只不过是他的表象而已。
“轩在姑娘,你错了,那些人要不是没有上头的庇护,哪有谁敢动他们分毫,如果不找个机会解决他们,只会给百姓带来祸害。”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再怎么说那也人命,你们怎么可以轻易地将他们杀了呢?”
“哼!”落晔清秀的面容上浮上狰狞之色:“人命?他们可从来没有把夜主看成一个人!”
什么?他说什么?在儿脸色一僵,小手颤得厉害。
“夜主他从小受人欺凌,活在责骂与鞭打之中,试问天底下会有几个孩子的童年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他所受的痛苦比经历过苦力的人都要痛上万倍,而那种痛苦就是拜他们所赐,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鞭打。”这么多话中,她只听到了花夜君受人鞭打的事情。
“在他背上还残留着被鞭子打过的痕迹。”他至今都不会忘记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轩在姑娘,夜主的感情事我不想干涉,我只是求你多关心他,在他心中从未让人走近过,而他却让你破例了,不管你信不信,我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从没见他为谁失魂过,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那晚,她彻底失眠了,躺在床上的她想起花夜君所受的苦,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这么多年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到夜晚是不是一人躲在角落里哀伤?
一个人躲在某处?
“花夜君夜君——”在儿竭嘶底哩地喊着他的名字,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滑落,打湿了地面。
“不要哭,我不喜欢你落泪。”
这个声音……是花夜君,她还以为他不会来见她了,在儿赫然抬头,颗点大的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掉,见到他,泪水更似凶涌地流下,她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里,弄湿了他的衣衫,“夜君。”
花夜君一怔,嘴角微扬:“这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叫我呢。”
“呃—”在儿露出不解的神色,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在儿傻傻地一笑回敬他,毫不淑女地擦了擦了鼻子。
“哪有姑娘家像你这样的。”他溺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冰冷的双手抚过她那微红的脸颊,带着丝丝暖意。
他越是故作镇定,她的心就越痛,小手环上他的腰,“夜君,我求你一件事情好吗?”
他的心紧缩了一下,像有预感似的提了提,“说说看。”
“狱中的那些牢人,求你不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不要再杀他们了,好不好?”
他真恨自己猜中了,迎向她无邪的面容,本想丢下她一走了之不去理她的概念一下子瓦解,在儿见状,再接再励,睁着大眼瞅着他,不让他逃避,神色中带着点无幸且耍赖的心眼,慢慢地紧挨他,原本没有缝隙的两人之间,距离拉得更近了,她似有安慰又像撒娇地小声说道:“夜君,不要让你心底的恶魔折磨自己了,忘记它吧。”
她明知道他的过去是不易忘记的,但她还是偿试着让他忘记以前的痛苦。
尤其是她今日的主动,直教花夜君软到心坎,至始自终,她从没主动抱过他,嘴边溢着一丝笑意说:“好。”
“谢谢,谢谢你不杀他们,谢谢你。”也谢谢你放过自己,她在心里默默许诺,把他抱得更紧了,好像永远不会放开似的。
“傻丫头。”抱着这丫头,他有预感,今后都要受着这丫头的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