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喜晴赋

张耒此赋作年难考。

积雨初止，万境声干［1］。星汉昭回，夜容高寒。晨起载欣，朝晖在门。起往从之，清明肃然。蚓安其穴，蜗不遗涎［2］。还开通于滞湿，失沮洳之垫昏［3］。列缺弭鞭［4］，丰隆偃麾［5］，羲和缓辔而安行［6］，背扶桑而经天街［7］。顾大田之多荒［8］，乃愀然而兴哀［9］。聊雷霆之一嬉，遽下土而罹灾。诏龙蟠使伏燔［10］，息愤怒之喧A［11］。曰余悔祸于斯人，劳苦雨师以一杯［12］。惠我农师［13］，岂不休哉［14］！

（《张右史文集》卷三，《四部丛刊》本）［1］干：停止。

［2］涎（xián）：指蜗牛爬过之后留下的湿迹。

［3］沮（jū）洳：地低湿。《诗经·魏风·汾沮洳》：“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垫昏：淹没。《尚书·益稷》：“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昏垫。”

［4］列缺：闪电。《文选》扬雄《羽猎赋》：“霹雳烈缺，吐火施鞭。”李善注：“烈缺，闪隙也。”弭（mǐ）：止。

［5］丰隆：云师。《楚辞》屈原《离骚》：“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王逸注：“丰隆，云师。”偃（yǎn）：放下。

［6］羲（xī）和：神话传说给太阳驾车的人。屈原《离骚》：“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王逸注：“羲和，日御也。”

［7］扶桑：传说中的神木，太阳由其下升起。《淮南子·天文》：“日出于旸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是谓晨明。”天街：星名。《史记·天官书》：“昴、毕间为天街。”张守节正义：“天街二星，在毕、昴间，主国界也。”

［8］大田：《诗经·小雅·大田》“大田多稼”郑玄笺：“大田，谓地肥美可垦耕，多为稼，可以授民者也。”

［9］愀（qiǎo）然：忧伤的样子。

［10］伏燔（fán）：服从炎火。燔，本意为烧。

［11］喧A（tuí）：谓降威。A，降低。

［12］雨师：司雨之神。《山海经·海外东经》：“雨师妾在其北。”郭璞注：“雨师谓屏翳也。”

［13］农师：古代掌管农事之官。《国语·鲁语上》：“农师一之，农正再之。”韦昭注：“农师，上士也。”

［14］休：善，美。

评此赋先写雨晴之后的景象，再写在此之前暴雨肆虐给农田带来的极大的灾害，幸好雨已过去，但灾情犹在。雨停天晴，作者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忧民之情仍然流露于文字之中。张耒作诗效法唐代新乐府的倡导者白居易、张籍，关心劳动人民的疾苦，甚多悯农之作，这种精神也体现在他的这篇赋中。作者尚有一首《喜晴诗》：“朝看东南云物好，便有清风收浊潦。吾欲天意将悔祸，约束蛟龙便粳稻。”便与这篇《喜晴赋》命意十分相似。作者有好几篇描写自然现象的赋，如《暑雨赋》《雨望赋》《病暑赋》等，当以此篇与张耒乐府诗的创作精神最为接近。

（尹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