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寒假的第一天,本来昨天还跟他还说带他去看城南的那个音乐喷泉,所以,莫醒醒便早早地起床,对妈妈说要来学校拿寒假作业,便坐着她的车,到了学校,在操作场上,等了很久,都没有见他来。
长长地吐了口气,莫醒醒站起身,扑了扑裤子上的灰尘,今天,G市的天,阴沉阴沉的,就像是扑了层灰似的,看不见阳光,影响人的心境。
迈开步子,准备回家了。妈妈上班去了,大妈妈一个人在家,趁这假期,在家里好好陪陪她!
前一段,接他上学,放学的都是她,自从大妈妈来了之后,妈妈的生活,好像更忙了,时常地看不见人影,通常都是他睡觉了,她才回,他上学去的时候,她还没有起床……
刚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只看见一辆出租车飞驰而过,后坐的那个身影带着几丝的熟悉……莫醒醒望着那湮没在车流中的车身,怔仲了一会,甩了甩头,朝车站走去。
欧阳锦看完那厚厚的一叠报表,长长地呼了口气,往靠背上一仰,伸手揉了揉眉心,由美国的“赤贷风暴”引发的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不光欧美等国家受到侵袭,就连中国、印度、巴西等地都被席卷在内
而今年一年的总利润额不到去年的百分之八十,全公司上上下下,几千号人,欧阳锦突感肩上的责任重大,一想到那报表上面呈现的数字,她就感觉自己身上背了一座大山,压得她屡步为艰……
“很累吗?”
办公室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欧阳锦蓦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环视一周,赫然才发现,欧阳天鹏还坐在沙发上。
“你还没有走?”欧阳锦愣了愣,开口问了句。
“工作固然重要,也需要注意身体,你并不是一个人!”
欧阳锦了然地笑了笑:“这个我很早以前就知道,我还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爱好自己,如果自己都不爱自己,就更不要奢望别人能够全心全意来爱自己了!”
欧阳锦抿了口一旁已经凉却的黑咖,凉凉的液体滑过喉间,涩得她皱紧了眉头。
“咖啡要少喝一点,对胃不太好!”欧阳天鹏看着她紧巴的眉,提醒了一句。
欧阳锦一怔,抬起头满是诧异地望着欧阳天鹏,笑了笑:“怎么,阳天集团的欧阳董事长跑到我们富氏来献爱心了?”
面对欧阳锦的冷嘲热讽,欧阳天鹏没有在意,这一切都是他该受的。只是,他在这样迟暮的年纪,屡次来到G市,只不过是想找回那个离家走散了的女儿。
“小锦,我们能不能不这么说话?”
欧阳锦冷哼了一声,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了沙发前,在欧阳天鹏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怎么,欧阳董事学觉着我这话难听,不合着您意了?”
当年的那些事儿,当年的那些人,没看见,不去想起,倒好,如今,一拨接着一拨地来,好似都是冲着她,搅得她不得安宁。
“我知道你不太想见我。”欧阳天鹏摸出雪茄盒,拿了根雪茄,准备点火来着,可是看着她在跟前,还是又放了回去。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只是不够自觉!”欧阳锦笑了笑。
“小锦,我来接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够了!”欧阳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突然地变得激动狂燥起来。当年,也是这以一句,让她那一刻,以为自己找到了温暖,寻得了天堂;可是迎接她的,却是人间地狱……
饿过一次肚子的人,就绝对不会想要再尝试第二次,经历那些苦楚的人,连回忆都不想要,能别提尝试第二次了。
更何况,现如今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
“你来干什么?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被人遗弃在孤儿院的孩子吗?”欧阳锦起身,张开大手,转了一圈,“你看看,你看看外面那些人,我今天坐在这个位置,在G市,虽称不上什么呼风唤雨的人物。”她语气顿了顿,变得有些薄凉:“但是,别人如果想要再欺负我,我定会让他(她)掉层皮!”
“高爽。”欧阳锦对着门外,叫了一声。
高爽闻声推门走了进来后就听见欧阳锦冷冷地说了两个字:“送客!”
欧阳锦说的那些话,无不透着张狂,但却一点都不掉份。高爽走到欧阳天鹏跟前,浅浅地弯下腰,“不好意思,欧阳先生!”作了一请的手势。
欧阳天鹏低垂下头,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停了下来。良久,折过身,看着欧阳锦的背影,说了句:“小锦,我还会再来的!”
身后的门,便高爽渐渐地合上了,欧阳锦睁开眼睛,泪水积满了眼眶,记得当初,珊妮说可怜的人分两种:一种是上天的弃儿,被老天遗忘的;一种是人间的弃儿,被世人遗弃的……她欧阳锦属于后者,珊妮说,她也属于后者,于是,她们两个可怜之人遇到了一起,总是会发生些化学反应,或相濡以沫或互相毁灭,好在,这一点,他们选择的都是前者,相互温暖!
欧阳锦到芯语茶寮的时候,莫可欣和沈爱梅早早地就坐在那儿了。在看见欧阳锦进包房的时候,沈爱梅先是一怔,而后神色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愣愣地望着渐渐走近的欧阳锦。
“米…米…米妈妈!”这样的称呼,欧阳锦有些不太适应,但总归是合情理的,她跟米蔚然已经离婚多年了,而她跟跟前的婆婆,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小锦!”沈爱梅笑了笑,掩住自己的情绪,刚刚,欣子跟她说,她始终都没有松口,让他跟振海见孩子。
莫可欣拉过欧阳锦,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两只手紧紧地捂着她的手,满是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往后多穿点,看你这手冰得。”
这样的温暖,很窝心,至少在欧阳锦听来是这样的,那些年,没有什么人问过她的冷暖,自从有了醒醒,那个贴心的儿子,让她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唉。”欧阳锦朝莫可欣虚浅一笑,点了点头。
“小锦,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沈爱梅给欧阳锦斟了杯茶,递给她。
“谢谢!”
沈爱梅看了一眼莫可欣,浅笑了笑,“跟妈妈还这么生份!”
带着宠溺的责怪,欧阳锦接过茶,身子一僵,一直以来,这个婆婆对她,是真的好!自从她进了米家,什么都给她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生怕有什么不周全的。只是,她不明白,她争取的那个位置,用的可是遭人唾沫的手段,胡同里的那些邻里街坊们,可都在背地里议论纷纷。
“小锦,那孩子……?”沈爱梅话一出口,就觉着突兀了,刚刚跟欣子还合计来着,这一见着人,就全给忘了。
欧阳锦抿了口茶,双手捧着茶杯,暖暖的。
“他叫醒醒,快11岁了!”
听见欧阳锦这话,沈爱梅是紧着心里欢喜,“小锦,妈这些年,是真不知道你在这地儿,要是知道,早就来找你了!”
莫可欣扣着欧阳锦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却只是笑看着欧阳锦,她得看回来,把这十来年欠的都通通给补回来。这个女儿,找得她,可真不容易啊!
今儿个,她只不过是做个中间人,让小锦跟爱梅见见,其他的事情,她也不好多干涉。毕竟现在,也不了解小锦心里边是个啥态度,她可不希望自己,这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女儿,又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出什么岔子。
欧阳锦没有说话,沉默的低着头……静静地听着沈爱梅说,感受着那掌心传递的温暖!
“小锦,蔚然出事了,现在都还没有醒,医生说,这得看他愿意不愿意……”说到米蔚然,沈爱梅心里就疼得紧,眼泪就止不住,有些泣不成声。
沈爱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小锦,我知道你怨然然,前些年,他确实是混帐了些,你走之后,他爸也狠狠地教训他了的!当初,你失踪了,小雪也跟着走了,蔚然深受不住,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整整五六天不吃不喝,差点…差点儿就……”
“后来,他爸把他送到了美国,请了一个心理师老师给他做心理辅导,情绪慢慢地好转了,差不多半年了,我们当时都以为,他没事了,完全放下了,可是,当那天我接到宫华的电话,说他在美国自杀了……”沈爱梅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作孽啊!
欧阳锦听着沈爱梅说完这一堆地话,沉默了半天,米蔚然,那个占据着她生命半程的男人,那个张狂,桀骜不训的男人,那个高高在上如王子般的男人,曾经他的脸上也流淌过阳光温柔的笑……只是,独独对她,横鼻子瞪眼的!
只因为看见了那只被她摔死的兔子,便指责她,一次又一次地警告她!却从来都不知道,她对动物的毛发严重地过敏。
只因为看见她冷眼对着小雪,便一次一又次地欺负她,嘲讽她,却从来都不知道,那被掩藏着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