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院,霏霏已经足不出户两天了。
坐在满树梨花下,她的脑子里不时会浮出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庞,还带着皮皮的笑容。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像一片柳叶投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的心湖在不知不觉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突然觉得很烦躁,被禁足了半个多月,虽然这是预料中最好过的清静日子,但她不想再呆在寒王府中了。摇摇头甩开烦闷的情绪,她轻声问:“芙儿,无尘有消息传来吗?”
正拿着大毛笔在四周的墙上涂鸦的芙儿回过头,奇怪的道:“昨天不是才说了吗?尘哥说让我们不要担心,一切顺利。”说完又继续画花儿,半月前刚被新刷过的白墙上大部分已经被她画成了墨色。墨色的牡丹、梅花、兰花、芍药、海棠、荷花、杜鹃…应有尽有,墙面上变成了一片花海徜徉的水墨画,和墙下雪白的茉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无聊啊!主子还能经常出去玩,她只能留下打掩护,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啊?
“他没有说还需要多长时间吗?”原本定的她在寒王府留半年,可现在一月都不到,她就不想呆了。
“他没说耶,下次我问问好了。尘哥应该会尽量把时间缩短吧?小姐,你是不是也想离开了?”她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讨厌的寒王府,无聊死了。外面的海阔天空,好想念啊!
“看来是应该加快进度了。”没有直接回答,只低低的念了一句,不能一直这么安静啊!秀眉好看的扬起,“芙儿,这些天你和那个来监视我们的许平走得似乎有点近啊?”
芙儿放下笔,转过来一脸的郁闷:“小姐,我哪有和那个呆子走得近啊!我只是发挥了一下我的魅力,加上他有那么一点心软,比较同情我们的处境,才对我每天去后门拿餐盒的事情睁了只眼闭了只眼。”
“哦——‘呆子’,都叫得那么亲热了哦?”看芙儿脸上易容膏都没遮住的红晕,霏霏坏心眼的揶揄道。
“小姐!”芙儿也不知道是郁闷极了还是羞涩急了,脸色更红,跺了跺脚就要进屋去。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过来,我有事交代,要继续发挥你的魅力才行。”
走在王府的花园里,霏霏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
半个时辰前,皇后身边的老嬷嬷来寒王府传了懿旨,她才得以被“释放”出梨花院;而害她被禁足这么多天的马忆烟主仆被打了板子。一切都是皇后的旨意,晚上莫靖寒回来看到这些不在他掌握中的事情,脸色一定会非常有趣。
他那么喜欢把他的痛苦强加到她的身上,她自然也要把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了。这才叫礼尚往来嘛!
果然莫靖寒刚回府就知道了下午的变故。正堂前,看着那个优哉游哉的女子,他只觉得火气直往上窜。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让婢女偷跑出了王府,还进宫向母后告他的状?真是好样的!
“来人,把王妃的婢女绑了,拉下去杖责四十!”一队侍卫立刻围了上来。
“王爷凭什么打本王妃的人?”将芙儿护在身后,她冷冷的开口,敢在她面前动她的人?找死!
他狠厉的目光冰寒的看着她:“私出王府,出卖主子,光这两条就是死罪!本王不过从轻处罚而已!”
“王爷说错了吧,她是本王妃的人,是本王妃命令她出府,她这是护主心切!哪来的出卖主子?”芙儿的主子只有本大小姐一个!
他的面色更寒,“进了寒王府,自然都是本王的人,没有本王的允许,不管你说什么都是错的。还不拉下去?”
“你!”没想到他根本不讲理,居然铁了心要来强的?莫靖寒!指甲掐进了手心,霏霏终了忍了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算你狠!
“小姐,别担心。”芙儿被押了下去,她知道现在要忍,不能坏了主子的计划。不就杖责四十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芙儿!”霏霏恨恨的看了莫靖寒一眼,满腔杀意几乎要倾泻而出。动她的人,比直接扇她耳光更让她难以忍受!这帐,她记下了!快步跟去,屋前庭院中的长凳上,芙儿已经趴在上边了,手臂粗的木棍狠狠地打在她的身上。
“让开!”冰冷的低喝,一瞬间的气势盖顶,压得拦住她的侍卫心惊胆寒,最终放下了拦她的手。冲到芙儿身前,一手抓住她的手暗自输入真气,另一手撑着自己的身子挡在她的背后,“啪啪”几棍落在她的背上。
“小姐,你快走开,不要管我,我没事的!”芙儿大惊,忙想推开她,却被她压制动弹不得。
侍卫们停下板子,王妃挡着,这还能打得下去吗?冷冽无情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继续打!王妃要挡着就让她挡!”听着自家主子的话,众人面面相觑,很快又继续一棍棍的挥下去,力道却比刚刚轻了不少,毕竟再不得宠,她也是名正言顺的王妃。
大部分的棍子都落到了霏霏背上,打完了,她背上也浸出了血渍。
“小姐!”从来不哭的芙儿此时哭得稀里哗啦,她没保护好主子,还让主子保护她,她真是没用。
霏霏轻轻一笑,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傻丫头,还不扶我起来?”虽然只是些皮外伤,但是也会痛啊!站直了身子,对着堂前看戏的莫靖寒淡道:“王爷若是没事,本王妃就回梨花院了。”
看着她冷漠疏离的表情,淡然离开的背影,鲜血染红的衣衫,莫靖寒竟觉得有些恍惚。
“王妃不是一般的女子。”他身边一个墨衫青年道,长相不是很英俊,却自有一股韵味,属于耐看型的脸孔。
另一个俊秀的灰衣青年望着离开的女子,也是满眼的佩服:“至少有三十棍是打在王妃身上的,她却连哼都没哼一声,一般的男子都做不到呢。”看了看主子有些恍惚的神色,许平对林兰甫使了个眼色继续道:“这么护着丫环,证明王妃还是个很好的主子。”
林兰甫也不怕死地道:“从行为可以看出品性,王妃是个很好的女子。王爷何不放开往事接纳王妃?你心里也明白怜夫人的事与王妃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够了,你们两个!”回过神来,莫靖寒低斥,“不管怎样,怜儿的死因她而起,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甩开袖子,他大步离去,身后却又传来两人的话:“王爷,属下是怕将来有一天你会后悔如此对待王妃。”
身形微顿,他又向前而去。
后悔吗?他不会的!只是为什么刚刚看到她满是血痕的后背,心里竟有了一丝丝的异样?仿佛有一点点疼痛?从万寿节到刚才,她的一颦一笑在他脑海里都这么清晰,难道是对她动情了?不!不可能!他否认自己的猜测,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催眠他爱的是怜儿,只是怜儿!刚才的异样也只是为了更深刻的记住她,记住怜儿是因她而死!记住娶她是为了替怜儿报仇!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心中总结出答案,他暗暗松了口气。
梨花院,霏霏趴在床上任芙儿给她上药,好笑的看着她嘴里一直不停的吐出词句。
“该死的混蛋王爷!该死的莫靖寒!有眼无珠的臭男人!没有人性的混账暴君!卑鄙无耻的奸险小人!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王八蛋!臭鸡蛋!总有一天姑奶奶要让你好看!”
“行了行了,别再念了,这仇过不了多久就会报回去,一定可以让他很好看的。”
打趣的声音才说话,芙儿又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呜呜…小姐,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你还把真气传给我,我都没受伤,呜呜…”
天,从来不知道这丫头还这么能哭,小时候练功摔断胳膊都没哭过呢。受不了的捂住耳朵:“你家主子我活得好好的,你哭什么呀?这点小伤要不了两天就好了,疤都不会留呢。”说完了又道,“这伤的要是平常人,少说也要躺一两个月吧?嗯…这次时间可以拖久点,不忙着让它完全愈合…”借口养伤,又能长时间出去溜达了。可怜的芙儿继续留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