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黑衣人连连撇过脸,心底戚戚,这女子一脸泥灰,连那白牙都抹了灰,有啥好看?
男子倒是兴致高昂,伸手捏着如玉雕琢般的精致下颌,一双凤眸幽藏让人猜不透的匪夷所思的情绪,带着些欣赏,带着些讥嘲,带着些期待……斜睨她。
他眼中女子素衣罗裙,泥灰抹的脸上有双潋滟生波的杏眼,双瞳漆黑如夜,广袤无际,偶忽闪过晴日里的耀眼光芒,摄魂蚀骨,清傲绝尘。
他目光从她脸上落到女子家该凸起的胸,她平底锅似的胸叫他遗憾地啧了啧嘴,轩眉几乎拧成了疙瘩。
慕容玉叶见男子厚颜无耻盯着她的胸看,她撅起小嘴也跟着瞥了眼自己的胸,心里暗暗叹息,这胸长得真他妈的像男人。她伸出两手想朝胸口揉去,多揉揉或许能二次发育,当手端到半空,她蓦地放下,毕竟动作不雅。她用鼻子哼出一声,挺起平展的胸,昂着脑袋,用极不屑地眼神乜斜着男子。
她压抑心里的恼恨,瓮声瓮气地问道:“好看吗?”
男子唇角扯了扯,慕容玉叶的黛眉跟着颤了颤,男子扯出一抹温醇亲和的笑,慕容玉叶如沐春风。
“不好看。”男子不识时务地冒出一句。
“呸!你眼睛洗过没?”慕容玉叶双手叉腰,扬声咆哮道。
“你脸要是洗了就真的好看。”
慕容玉叶一怔,两手跟猫爪似的朝脸上快速掠了掠,泥灰抹掉不少。
男子的眸眯起,这女子的眉如烟雨中渐现的黛青色远山,眼梢微微上翘,带着流逸超然的弧度,叫人想起湖畔的柳,承载一春的明丽和妩媚,脸蛋若要一掐必能出水,玲珑剔透跟浸在一汪碧水里的白玉似的。
他眸光凝注在她身上,神思却已飘远。
慕容玉叶面向男子,朝后扭扭捏捏地退去,她可不想让男子瞧见屁股后正含苞待放的花,这要羞死人的。
她走到倒在血泊中的那具尸体,一脚踏在尸体的脊背上,指着男子怒声说道:“人命宝贵,你不知不可乱杀无辜吗?”
这话说完,前方三个黑衣人颇有赞同地点点头,可转瞬间,当他们看见慕容玉叶一把拎起插地而立的刀朝尸体如疾云流水般嚓嚓舞去几刀,那心嗖的掉入十八层地狱。
她……她太惨无人道,连尸体都不放过!
刀式简单毫无花巧,但刀速追光掠电,使得刀光如繁花追影,繁星皆落,气象万千。
男子瞳孔倏然收缩,这女子是谁?
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居然在她手里舞得此般绚烂,实为罕见。江湖中叫得上名号的剑侠刀客若是见了,必要嗟叹或是称赞。
刀光消失的刹那,刀从慕容玉叶手中随意地轻轻一抛,刀尖朝身后泥地落去,如钢钉般狠厉插地,地上只露出沾血的刀柄,突兀地竖立。
再瞧尸体,毫毛不少,衣衫俱整。
三个黑衣人看了不由得嘿嘿笑起,这刀舞得跟作秀似的,半点杀伤力都没。
哗啦!
尸体上的衣衫如切碎的墨云四散射去,从三个黑衣人眼皮底下一掠而过,顺带将他们眼中讥嘲笑意扫落。碎布砸入林子里,竟将树皮剥落一层,露出白森森的树身。三个黑衣人瞬间石化,呆若木鸡。
慕容玉叶懒得理会他人异样眼神,她的目光在赤裸裸的尸体上逡巡,当瞧见腰侧一块金色令牌和钱袋,她的眼大放光彩,深深咽了下口水。
她捡起金色令牌,瞅着令牌上“蒲暗”两字,心里有些惶惑。蒲暗应指蒲国暗部,归蒲国二品宦官残枝所管,专为扫除道路上敌对势力和传递秘密情报。
她刚从蒲国出来一月,走得无声无息,在外的残枝居然这么快就获悉消息,这黑衣人是不是他派来捉她的?可残枝不会不知道她的武功,派这四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太小看她了。
亦或许,这四个黑衣人本就冲这陌生男子而来?
蒲暗的人从不轻易出动,若出动,此人必是他国身居要位的文臣武将或是皇族贵胄,这么想的话这脸覆黑面具的男子定是某国官居高位之人。
嗯,来头不小啊!
哇,是个有钱的主啊!
想到此,慕容玉叶朝男子极为妩媚地抛去一个电眼,害得该男子被这电眼电得三魂出体七魄碎裂,冷汗涔涔落,白牙瑟瑟抖。
慕容玉叶扁扁嘴,这笑至于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嘛?这笑好歹是本姑娘难得拉下面子笑出来的,最多对残枝这个妖男笑过,不下两回。
她将令牌朝怀里一塞,掂掂手中钱袋,少说也有五镒金子。
“姑娘,有毒!”男子朝慕容玉叶大喝一声。
“有毒?”
“钱袋有毒。”
慕容玉叶吓得连忙将手中钱袋朝地上扔去,钱袋冒出一股黑色浓烟,然后噗哧一声化为一滩黑水,挨近的几株蒿草瞬间枯萎。
“这……他妈的太坑人了,煮熟的鸭子都能飞!”慕容玉叶一脸愤愤然地说道,她猛地抬头朝三个黑衣人投去厌弃的眼神。
三个黑衣人面无人色,浑身发怵,两条腿屈着怎的都伸不直。他们的手不由自主哆嗦着朝怀里伸去,将各自的钱袋掏出,一脸不舍地朝慕容玉叶掷了过去。
嗖嗖嗖!
慕容玉叶垂着眼睛,撅着嘴,嗔怒地大声说道:“还想害我?我才不傻咧,这钱袋有毒。”
她纤手一挥,掌风呼呼扫去,三个钱袋于半空纷纷爆裂,里面的金叶银叶如雨珠般溅洒。此时,她眼瞪直了,金叶银叶的金属光芒在她眸中熠熠闪动,这光芒比夜空中的星子要璀璨,她有些翩翩然,人不由得在漫天灿光中沉醉,唇角挂着从未有过的惬意满足的微笑,那笑靥绽放得比三月的桃花还要灿烂。
呃?这……这钱袋没毒?
又骗我?
骗我!
她眸光冷冽地朝三个黑衣人睃了一眼,三个黑衣人打了个寒噤,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大概意思是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是你自个太过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