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颠覆历史的《达·芬奇密码》
当无数的读者被丹·布朗(Dan Brown)的几本惊世的著作所震撼时,同时也被他丰富而又渊博的知识所慑服。读者无不惊叹他在历史、科学、文化、宗教、符号学、神秘学等领域里的知识,再加上他的作品里奇妙的构思、深奥的内容、神秘的细节、惊险的故事、生动的人物,无疑能轻易地征服读者们求知的欲望和探险的心理。因此,他的成功不是偶然的。他为世界上的广大读者精心构造了一个庞大的阴谋论,让人们无可置疑、无可挣扎地陷落在他的设计之中。
丹·布朗震撼性的小说《达·芬奇密码》、《天使与魔鬼》和《失落的秘符》出版后,开创了阴谋论在文学史和文化史上的新纪元,再次证实了阴谋论的巨大魔力。他不仅颠覆了传统的基督教历史和信仰,而且还颠覆了普通美国人对自己国家的传统的价值观和历史观,将传说中的共济会阴谋凸现在世人面前,摧毁着西方世界普通读者的最重要的精神支柱。这对阴谋论本来就已盛行的西方世界,无疑是一种空前的冲击。对于人们来说,阴谋论不再是缥缈的传说和难以捉摸的理论,它从来没有这样的形象化、具体化、细节化、生动化。事实上,丹·布朗作品的畅销象征着阴谋论的畅行。
无独有偶,当《货币战争》刚出版时,许多报刊在评论它的时候,也情不自禁地将它与《达·芬奇密码》相提并论,甚至将《货币战争》称之为“破译美元的《达·芬奇密码》”,或“破译金融世界的《达·芬奇密码》”。其实这样的评价并非偶然,凡是类似的阴谋论的杰作,都具有与《达·芬奇密码》相同的特点。
当他的作品一次又一次征服读者的时候,也引起了人们的思考。尽管他自称自己的作品是小说,但几乎很少有信奉他的读者将它们当做小说来看,更多的读者几乎就将它们当做历史和考证。由于作者宣称该小说是建立在真实的历史基础上的,因此读者会轻易地把其中描写的事情当做事实而非虚构的情节。这就是他所产生的最大的影响。丹·布朗称自己的小说是建立在历史基础上的。他企图重写历史,从根本上颠覆欧洲历史中最核心的传统和信仰--基督教;不仅要颠覆《圣经》中关于耶稣基督本人的历史,同时还包括玛利亚在内的重要人物的历史、早期基督教会的发展,以及对于流传至今的基督教信仰和《圣经·新约》和福音书、君士坦丁大帝在其形成过程中所起的作用等。
《每日电讯报》2006年5月17日在英国作过一项调查:结果显示每5个成年人中就有1人读过《达·芬奇密码》这本书。60%的人说,他们在阅读过该书后相信耶稣与抹大拉的玛利亚结婚并有一个孩子是事实,他的血脉至今仍活在世上。而相比较在没有读过该书的人当中,这个数字为30%。“我们的父辈告诉我们关于耶稣的每件事情几乎都是错误的……”
当然,谁都知道,小说的最大特征就是虚构,因此对它的真实性无需进行证伪,但是对丹·布朗的《失落的秘符》和《达·芬奇密码》却不能这样看待,原因就在于作者本人。因为他的书虽然被当做小说,但他同时又宣称它们都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他在《失落的秘符》的前言中指出:“在这部小说中,所有的这些组织都存在,其中包括共济会、无形学院、安全办公室、短信中心(SMSC)与思维科学研究所……”
同样,在《达·芬奇密码》一开始,他就言之凿凿地宣称,“郇山隐修会”是一个真正的秘密社团,它成立于1099年。丹·布朗在序言中还宣称:“在这部小说中,所有关于艺术品、建筑、文件、秘密仪式等描述都是精确的。”值得注意的是,他使用了“精确的”这一词汇来强调它们的真实性。所谓“精确”,那就是丝毫不差,毫无虚假。
当有人开始指出他的作品是实际上的阴谋论,是用阴谋论来充填的神话般的泡沫时,对它的证伪也不断地出现。首先提出的问题是:书中的情节有多少是事实,有多少符合历史的真实?小说依据的历史背景到底有多少是事实、多少是虚构的呢?《达·芬奇密码》中到底存在多少事实成分呢?
常言道:“魔鬼隐藏在细节中”。当人们对书中的每一处细节进行缜密的叩问时,神话般的外衣就立即变成碎片纷纷掉落在地。在出版界和新闻界的大力渲染下,丹·布朗所精心制造的阴谋论在国内的读者中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尽管也受到某些质疑,但却从来没有受到过真正的挑战,更无人对它进行过系统的、全面的剖析和解密。
二 《圣血和圣杯》的指控
在我们将魔鬼从细节中寻找出来之前,先回顾一下曾经轰动过西方世界的一件历史公案。
《达·芬奇密码》出版之后引起的轰动,已成为出版界的奇迹。它也卷入了几起被控抄袭的诉讼案中,同样也轰动了西方的整个文艺界和出版界。其中最著名的诉讼案是指控《达·芬奇密码》抄袭了22年前的著作《圣血和圣杯》。
据2006年2月英国《泰晤士报》报道,《圣血和圣杯》的作者迈克尔·贝金特(Michael Baigent 1948)同他的合作者理查德·利(Richard Leigh)向伦敦高等法院提起诉讼,指控《达·芬奇密码》一书剽窃了他们和亨利·林肯(Henry Lincoln) 22年前经历10年苦心研究而写成的《圣血和圣杯》,书中曾经以非小说的名义所写的核心内容和主题假设是:耶稣曾结婚生子,其血脉千百年来绵延不绝并一直受到圣殿骑士等秘密团体的保护。他们的作品中有一段内容讲道:法国南部曾有一位牧师神秘遇害,在调查他的死因过程中,人们发现原来当年耶稣受难后并没有死,而是与妓女抹大拉的玛利亚结婚,并生有一子,后来这个孩子逃到了法国南部犹太人的聚居地,从而将耶稣的血统保留了下来。 而《达·芬奇密码》中出现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节,只是受害人和调查整个事件的人换了名字而已。而美国《华盛顿时报》也刊登文章,指责布朗抄袭《圣血和圣杯》的内容, 因此侵犯了《圣血和圣杯》一书的版权。
因为《圣血和圣杯》在国内也曾出版,因此许多读者对这本书的内容并不陌生。的确,《达·芬奇密码》的核心内容与《圣血和圣杯》中的所述如出一辙。更有趣的是,《达·芬奇密码》中还借一位主人公之口说到在提宾爵士书房的书架上,赫然摆放着《圣血和圣杯》。而《达·芬奇密码》中主要人物之一莱·提宾爵士在取名时,顺便表达了对《圣血和圣杯》一书作者的敬意。提宾爵士的名即原告之一的姓,英文都是Leigh;提宾(Teabing)这个姓则是把贝金特(Baigent)的字母顺序打乱后重新排列而成。
另一件诉讼案则是2000年出版的小说《上帝的女儿》的作者刘易斯·珀杜(Lewis Perdue)曾状告布朗剽窃他的作品。但美国的一家法庭裁定《达·芬奇密码》没有侵犯《上帝的女儿》的版权。作者刘易斯·珀杜诉称,《达·芬奇密码》的情节剽窃自他所著的小说《上帝的女儿》(Daughter of God)。两书中均有达·芬奇研究者被杀、小说主人公均与秘密宗教组织展开恶斗,也都提及达·芬奇的油画中隐藏的秘密。珀杜称,布朗还抄袭了他关于历史掌握在胜者而非败者手中的思想,以及他对罗马皇帝君士坦丁欲将本国宗教由女神至上转为男性主导之举的分析。但法官最后的裁决认定:“仅以观念和普通文学主题而论,它们不受版权法的保护。”
三 《达·芬奇密码》的另一个判决
但《圣血和圣杯》作者的指控则更为复杂,因为它涉及太多的核心内容和主题构思。1982年首次出版的《圣血和圣杯》引发了世界暴风骤雨般的争论,给西方世界带来的影响至今余波未平。
故事扣人心弦之处并非宝藏本身,而是宝藏背后隐藏了近2000年的秘密。这是一个具有爆炸性并将引发广泛争议的秘密,其影响已大大超出比利牛斯山脚下的小村庄,震撼着整个西方文明。它使当代世界政治乃至整个基督教世界的信仰大厦受到冲击,其重要性绝不亚于圣杯本身。
伦敦高等法院法官( High Court judge)贾斯蒂斯·史密斯( Peter Smith)在长达71页的判决书中说:“如果小说家的作品必须让人仔细钻研,就如此案中自称是历史著作的作者那样,对《达·芬奇密码》抽丝剥茧以提出侵权指控,那是错误的。”
史密斯表示,丹·布朗可能引用了《圣血和圣杯》部分内容,借题发挥,但这不等于剽窃。另外,即使《圣血和圣杯》的主要意念被抄袭,但由于有关意念太过空泛,不能受到版权法的保护。法官拒绝让迈克尔·贝金特和理查德·利上诉,又下令他们要支付出版商兰登书屋85%的诉讼费用。
丹·布朗在申辩中说,他在创作过程中参考了39本著作和300多份相关资料,其中包括《圣血和圣杯》。他说,自己完成《达·芬奇密码》的构思时没有看过《圣血和圣杯》,只是在整部书即将写完前才阅读了《圣血和圣杯》。以上所有关于《达·芬奇密码》抄袭案的内容,只是一个简洁的介绍,至于《达·芬奇密码》是否曾站在前人肩上因而获得灵感,那是另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