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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蜂蚜蝇

让我们再说说那个丢弃胡蜂死尸的垃圾坑。平时,为了给新住户腾出住房,那些死的和体弱的幼虫被不断地从蜂房里赶出来,扔进那坑里;到秋末初冬时,被屠杀的迟熟的幼虫也被扔在里面,最后,大部分地方都躺满了初冬时被杀的幼虫,在11月和12月大毁灭时,这个坑里就会堆满尸体。

节省食物是世界的神圣法则,从猫头鹰口中吐出的一小团毛都有专门的用处,何况被毁灭的蜂巢。所以,如此多的财富不会没有用的。对有些生灵来说,这将是一个多么大的粮仓啊!那些视这些残留物为美味的消费者们,会负责把它们重新投入生命的循环中,即使在这些天赐的食物出现之前还没到,它们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这个被塞得满满的大粮仓,将成为回归生命的作坊。那么,会有哪些消费者来到这儿呢?

那些死去的或体弱多病的幼虫,要是胡蜂飞着把它们抛在住所附近的地面,打头阵的消费者就会是食虫的鸟类,比如喜欢小野味的燕雀。说到它,请容我说一点儿题外话。

你们可知道,夜莺在抢占营地时,绝不允许有人做它的邻居,它会极端地排斥异己。雄夜莺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并常以对歌的方式来营造自己的威严,如果哪个家伙被惹恼后敢靠近,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赶走。然而,在离我的住所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橡树林,稀疏的樵夫可能都打不到十捆柴,就在这样一片树林里,每年春天一到,你就能听到夜莺啁啾的叫声;夜莺们吃得很饱,在吟唱的时候把嗓门扯得老高就是证明,毫无秩序的合唱成了震耳欲聋的噪音。

这些鸟儿本来是喜欢独处的,可它们为什么要成群地来到同一个地方安居呢?按照它们的习惯,这块小地方只够住一家子。于是,我向灌木林主打听这件事的原因。

“这个小树林,每年都会被夜莺侵占。”他说道。

“为什么? ”

“因为在那边不远处的墙后面,有一个养蜂场。”

我十分惊讶地看着灌木林主,搞不清养蜂场和夜莺的群居有什么联系。

“是的,”他补充道,“正是因为有许多蜂蜜,所以才会有大批的夜莺。 ”

我不解地望着他,看我还不明白,他解释道:“蜜蜂把它们的死幼虫扔出来。清早,养蜂场门前会撒下一地的幼虫,夜莺很爱吃那玩意儿,跑去啄食,为自己也为它的家人。”

这一次我才明白,是大量的日日供给的蜜蜂幼虫把夜莺招来的,所以,夜莺一反常态大批地聚居在灌木林里,这样就离养蜂场近一些,可以一大早就去抢食美味。

同样,如果死胡蜂幼虫被扔在地上,夜莺和它的竞争者会常到胡蜂窝周围争抢美食。但可惜的是,那些好吃的东西给扔在蜂巢地下的地下室里了,黑暗的地洞里没有一只小鸟敢进去,再说,通道对它来说也太窄了。只有那些个头小、胆子大的消费者才能够得到其中的美味,因此,非双翅目昆虫和它们的幼虫成了幸运儿。它们是吃死尸大王。在野外,绿蝇、蓝蝇、麻蝇利用各类尸体营生;另一些苍蝇则有专营范围,它们在地下依赖胡蜂的尸体维生。

9月,胡蜂巢的外壳是我观察的重点。有一些白色的椭圆形大斑点散布在胡蜂巢外壳表面,它们紧紧地粘在灰纸上,约有2. 5毫米长、1. 5毫米宽,这些点就像是有规律地从硬脂蜡烛上滴下的蜡滴,底面平坦,上面凸出,并且白得发亮。斑点的背部有借助放大镜才看得清的精细横纹,这种奇怪的斑点只散布在整个外壳表面,疏疏密密,或多或少像密布的群岛。原来,这是蜂蚜蝇的卵。

除了蜂蚜蝇的卵外,另外还有一种白垩似的披针形的卵,像某种伞形科种子一样,细微的斑点完美地散布在整个外壳上,它的上面有六七条细细的纵向凸纹,数量只有蜂蚜蝇的卵的一半。我看见有一些卵已变成幼虫爬了出来,样子就与我们在地下室底下见到过的那种尖头蛆刚出壳时差不多。

我还未完成培养试验,还不能看出这是哪一种双翅目昆虫产下的卵,我们只要顺便记录下来这个无名氏就行了。因为在胡蜂家的废墟里,有很多身份复杂的宾客混杂在一起,我只有忽视其他许多无名氏了。我只能重点照顾重要的蜂蚜蝇。

这种苍蝇有了不起的强健身体,它穿着黄色和褐色横条相间的服装,据此,那些时髦的理论把蜂蚜蝇说成是利用黄褐二色拟态的典型例子。粗看起来,它与胡蜂的外表很相似。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为了家庭,蜂蚜蝇也要进入胡蜂家,人们说它会穿上它的受害者的衣服混进胡蜂巢里,安然地忙着自己的事儿,以至被当成了胡蜂巢里的居民。

我无法相信,天真的胡蜂会被一件粗粗仿制的衣服所蒙骗,以及卑鄙的双翅目昆虫靠乔装打扮来隐藏自己。胡蜂不会有那么愚蠢,蜂蚜蝇也不会像人们说的那么狡猾。假如蜂蚜蝇是以外表来蒙骗胡蜂,显然它的化装并非是最成功的,光是肚皮上的黄色条纹就让它装不成胡蜂,更何况还要身材苗条,动作敏捷。蜂蚜蝇可是身材矮胖,姿态笨拙。胡蜂再愚蠢,也不会把这个笨重的家伙和自己的同类混淆。

蜂蚜蝇真是可怜,你模仿的本领还没学到家,你至少得有胡蜂的苗条身材,你把这一点给忘了;你只是一只胖乎乎的苍蝇,很容易被认出来。然而,散布在胡蜂巢外壳上的大量卵可以证明,你还是闯进了那可怕的地洞,并且安然无恙地在那儿住了那么久,你到底采取的是什么方法呢?

首先,我们应该注意到,蜂蚜蝇没有进入层叠在围墙里的巢脾上,为了在那儿产卵,它在纸围墙外表停留。再说,想想安置在我那个大笼子里的那只马蜂,同胡蜂放在一块儿,它没有任何伪装,到头来还不是被对方接受了吗?它属于那个群体,它本身就是胡蜂。我们中间任何一个没有昆虫学知识的人,都会把这两者相提并论。不过这位外来客,在这个大笼子里,只要不让胡蜂讨厌,还是可以被胡蜂接纳的,没人会找它的麻烦,它甚至会被允许在一张蜜纸旁共同进餐。但是如果它不慎涉足巢脾,那肯定会完蛋。虽然它的服装、外貌、体形和胡蜂几近一样,但也不能让它摆脱危险。一旦被发现是外来客,它也会像与胡蜂幼虫无任何相像之处的叶蜂和楔天牛的幼虫一样受到攻击。

如果与胡蜂有一样的外表都救不了马蜂,那么蜂蚜蝇那种拙劣的模仿又怎能瞒得过胡蜂呢?蜂蚜蝇又将会是怎样的下场呢?胡蜂眼睛能识别同类之间的差别,它是不会受蒙蔽的,外来者一旦被认出来,就会毫无疑问地被掐死。

在我做实验的时候,由于没有蜂蚜蝇,我只有选用了苹蚜蝇这一种双翅目昆虫。它身体苗条,而且带美丽的黄色条纹,看起来显然比蜂蚜蝇更像胡蜂。尽管有相似的外表,倘若它敢到巢脾上去冒险,它定会被刺死。虽然它身上有黄色的条纹,纤腰细身,但这丝毫不能蒙过胡蜂的眼睛。虽然有酷似的外表,但它还照样能被认出是外来客。

不管我将外来客的身份怎么变化,大笼子里的试验最终都是一样的结果:如果仅仅是做邻居,即使是一起在蜜的周围,那些不属同类的外来客也能被容忍,但是它们如果胆敢涉足蜂房,那么不管有什么样的外表,都会遭到攻击,并且还会被杀死。胡蜂幼虫的摇篮神圣不可侵犯,任何外人都不得闯入,违者将被处死。我用大笼子里的昆虫做试验是在白天,而胡蜂的工作是在极为黑暗的地下进行的。在那儿没有光线,色彩不再起作用。蜂蚜蝇一旦进入洞穴,就不会从那黄色条纹得到什么好处了。

在黑暗中,蜂蚜蝇只要避开胡蜂内部的骚乱,小心一些,不撞上路过的胡蜂,不管是平常的装束还是打扮成别的样子,都很容易混过去安全地在纸壁上产卵,谁也不知道它曾经来过这儿。

大白天在来来往往的胡蜂眼皮底下跨进洞穴的门槛,这是很危险的事,也只有这种时候模仿才是最合适的。那么,蜂蚜蝇当着一些胡蜂的面,这样蒙混进去是否很冒险呢?围墙里蜂巢内的胡蜂虽然不久就会在太阳下的玻璃罩里死亡,但还是让我得以进行了长久的观察,可遗憾的是,它们没有让我得到蜂蚜蝇挑战蜂巢的真实过程,这可是我最关心的。蜂蚜蝇没有出现,在挖出的蜂巢里,我发现了许多蜂蚜蝇的幼虫,它来访的季节也许已经过去了。

我付出的努力让我在其他的双翅目昆虫那儿得到了补偿。在离我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我发现有一只双翅目昆虫飞进地下室,它个头很小、颜色灰白,有点儿像家蝇。它根本不带黄色斑纹,可以肯定,它没有伪装。然而,它进出很自如,没有任何不安和阻碍,就好像进出自己家里一样。只要门口不太拥挤,胡蜂就会由它们去,如果很挤,这个灰色来访者好像很知趣,就在离门口不远处等待,这一刻,它们没遇到什么麻烦。

通过挖掘证明,在洞穴里面两者同样是和平相处。在地下洞穴里,有很多苍蝇的幼虫,可就是找不到双翅目昆虫的尸体,假如这些外来者有时会被杀死,它们的尸体会和其他废物一块杂乱地掉进洞穴的底部。可是,在这个洞穴里,压根儿就没有蜂蚜蝇的尸首,也没有任何一种苍蝇的遗骸。这些进入者受到了优待,它们完成任务后便安然地出去了。

胡蜂的这种宽容大度简直让人感到吃惊,于是,我脑海里产生了一个疑问:蜂蚜蝇和其他蝇,是否就像传统故事中所说的那样,它们是胡蜂的敌人,是专门劫掠蜂巢的幼虫杀手呢?我们要了解这些,还要从它们孵化时开始调查。

在9、10月间,蜂蚜蝇的卵很容易就能拣到,要多少有多少,蜂巢的外壳表面有得是。此外,蜂蚜蝇的卵也像胡蜂的幼虫一样,能长时身雪白,它也照间地经得住汽油熏,因此大部分卵一定能孵化出来。我从蜂巢的纸外壳上剪下几片卵分布得最密集的纸片,把它装进一个大口瓶。这是一个储藏室,在大约两个月时间里,我将每天从里面取出一些孵化出来的幼虫。

蜂蚜蝇把卵留在纸上,白色的卵在灰色背景的衬托下格外惹眼。

卵壳渐渐发皱下陷,接着前头就会裂开一条缝,一条可爱的白色幼虫从里面钻出来。它前端渐细,后部略大。幼虫浑身长着肉质乳凸,身体两侧的乳凸展开像梳子的齿,在尾部乳凸变长,散开呈扇形,背上的乳凸变短,纵向排列成四行。倒数第二节有两个很短的鲜棕红色的呼吸管斜立着,两条管互相靠拢。靠近尖嘴的地方,颜色变深呈浅棕色。透过透明的皮肤,可看见嘴巴和由两个钩组成的行走器。总之,白色的身体以及上面竖起的乳凸,让这个形态优美的小畜生看上去像一片雪花,但是,这种美貌不会维持太久,因为幼虫长大后,身上将被脓血污染,皮肤变成了棕红色,爬起来会像一头粗笨的豪猪。

我通过那个作为仓库的大口瓶,了解了幼虫刚从卵里孵化出来时的部分情况。我发现每天都有幼虫孵化出来,因为在斜面上控制不好平衡,所以幼虫便跌到容器底部,于是,它们在容器底部不安地游荡。在胡蜂巢里也该是这样,新生的幼虫因为不能在纸壁的斜边上保持平衡,所以也会掉到洞穴的底部。在洞穴的底部,那里有堆积如山的食物,尤其是在秋末的时候,里面有衰弱的胡蜂和被从蜂房里拖出来丢在外面的死幼虫。虽然食物发出阵阵臭味,但那却是蛆虫的珍贵食物。

洞穴里有不断更新的食品,别看蜂蚜蝇的幼虫浑身雪白,它也照样能在里面寻找合口味的食物。不要认为从斜面上跌落下去是意外的事故,这可是抵达洞穴底部最快捷的方法,它们不用寻找就能得到放在那儿的美味食品。其中一些白色的蛆虫,也许会从增加外壳弹性的空隙中滚到蜂巢里去。

不过,相对而言,真正住在胡蜂家里的蛆虫只是少数,大部分都在洞穴底部的尸骸间驻扎下来,那儿有处于各个不同生长期的蜂蚜蝇幼虫。这些事实说明,蜂蚜蝇的幼虫不像人们说的那样。它们只满足于腐尸,而不去招惹胡蜂。从某个角度看,它们不仅没有破坏胡蜂的蜂巢,而且在为胡蜂的巢穴消毒。

事实证明了我实地观察得到的结果。为了便于观察,我不止一次地把胡蜂的幼虫和蜂蚜蝇的幼虫一起放进小试管里。刚刚从蜂房里取出来的胡蜂的幼虫,身体健壮,充满了活力;蜂蚜蝇的幼虫个头大小不一,从刚出生的雪片状的幼虫,到形态像豪猪一样强壮的幼虫都有。

它们相遇时没有不愉快的事发生。在小试管里,闲逛的蜂蚜蝇的幼虫碰也没碰那活生生的肥肠,最多只是把嘴凑到那个肥肉团上,然后又把嘴缩回去,它对那块肥肉不感兴趣。它们需要的是受伤的幼虫、垂死者、冒着脓血的尸体。当我用针尖刺伤胡蜂的幼虫时,刚才还对其不屑一顾的家伙,立刻就会跑过来喝伤口流出的血了。我如果给它们提供一只腐烂发黑的幼虫尸体,蜂蚜蝇的幼虫就会剖开它的肚子,喝里面的汤汁。

还有更有趣的呢,我喂给它们一些带角质圆环的腐烂的胡蜂,但是它们对我并不在意,还在心满意足地吮吸着腐烂的金匠花金龟的汁液。为使它们保持健壮,我给它们喂一些肉糜,它们按照普通蛆虫的方法将肉糜液化。作为专业的双翅目昆虫和尸体的开发者,对猎物的性质抱无所谓的态度,它们要的是腐败尸体。只要是死的就行,它们拒绝接受活的猎物。

幼虫必须健康,这是蜂巢内部的规矩。体弱的幼虫非常少见,因为有工蜂不间断的监视,虚弱者会得到及时的清除。然而在巢脾上却能见到一些蜂蚜蝇的幼虫,它们就在繁忙的胡蜂中间,数量虽然没有洞穴底下那么多,但还是容易看得到。蜂巢里没有尸体,蜂蚜蝇的幼虫在这地方干什么呢?它们会攻击那些健康的胡蜂幼虫吗?它们从一间蜂房到另一间蜂房不停地巡视,开始时我还真以为是这么回事儿,但是对它们在罩子下的行动作进一步观察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我看见蜂蚜蝇的幼虫在巢脾上匆匆地爬行,脖子不停地起伏波动,看样子在探视着那些蜂房。它用尖脑袋戳戳这个,捅捅那个,这一间不合适,那一间也不行,于是这个长刺的小畜生又去别的地方了。它一直在这样寻找着,终于它找到符合要求的蜂房了。在里面,一条看起来很健康的幼虫以为是保姆来了,打起了哈欠。蜂蚜蝇幼虫身体向上一跃,钻进了六边形的蜂房里。

蜂蚜蝇幼虫像一把柔韧的剑,身子一弯,把苗条的上身伸进了墙壁与蜂房之间,因为受到了挤压,胡蜂的幼虫将胖乎乎的柔软身体稍稍往边上让了让。最后,蜂蚜蝇幼虫钻进蜂房,只把宽大的尾巴留在蜂房外面。

蜂蚜蝇幼虫会将这种姿势保持一段时间,它是在房间的尽头忙着工作。然而,在场的胡蜂却无动于衷,由着它去,只要那条被挤压的胡蜂幼虫没有生命危险就行了。果然,蜂蚜蝇幼虫的身体轻轻一滑出来了,那条活像橡皮袋的胡蜂幼虫又恢复了原来的体积,没有遭受任何伤害,它良好的食欲就是最好的证明,工蜂喂它一口食物,它非常愉快地接受了,这表明胡蜂幼虫一点儿也没有伤到身体。

再看蜂蚜蝇的幼虫,它舔了舔嘴唇,将那对钩子收进去又伸出来,然后一刻也不耽搁,又到其他的地方去探测了。

蜂房里那些幼虫身后,有什么能让蜂蚜蝇垂涎三尺呢?这是无法通过直接的观察来确定的,只有用推测才能得出结果。胡蜂的幼虫完好无损,它就不是蜂蚜蝇要找的猎物。再说,如果蜂蚜蝇的幼虫要对其狠下毒手,为什么还要爬到房间的尽头,而不直接攻击那个手无寸铁的家伙呢?在门口把胡蜂的幼儿吸干会更省事,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可蜂蚜蝇的幼虫却没有这样做,从不采用其他办法,总是一次一次地钻进去。

究竟有什么在胡蜂幼虫的身后呢?让我们尽量来作出一个合理的推测。尽管胡蜂的幼虫很干净,但也免不了会有生理上的一些琐事,它们的肠胃一直在工作,排泄是必然结果。它与其他进食者一样有肠道废渣,但是,因为一直待在蜂房里,就使得这些肠道废渣留在体内的隐秘处。

胡蜂幼虫与住得很挤的许多膜翅目昆虫一样,消化残余物的排泄总是延迟的,直到蜕变时才将大堆的赃物一次性排泄掉。蛹是个精巧的起死回生的有机体,不会留下一点儿污秽的痕迹,在所有的空房里,我都会发现一团团紫黑色的排泄物。

但是等到大清除的最后时刻,一种清澈如水的残渣就时不时地被少量地排到体外。在玻璃试管里饲养的胡蜂幼虫,会时不时地排泄出液态物。

总之,蜂蚜蝇的幼虫钻进房蜂,而又不伤害胡蜂幼虫,原因是胡蜂幼虫排出的这种液体,对它们来说是一种补充食物,除能给它们提供营养物质外,它们还会从这里获得营养补充。我认为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了。

可以说,蜂蚜蝇是胡蜂城堡的卫生官员,它不仅担负着为胡蜂的孩子擦屁股的职责,还要清除蜂巢里的死尸,肩负双重职责。所以,当它以胡蜂助手的身份进入洞穴产卵时,总会受到温和的接待;这也可以解释,在蜂巢的中心地带,为什么蜂蚜蝇的幼虫不但不受制裁,反而还会受到尊敬,而其他任何来访者在此散步都会受到制裁。

回头想想,被我放在巢脾上的楔天牛和叶蜂的幼虫,这些可怜的家伙被猛地咬住,遭殴打,挨针刺,而后死去,它们往往会受到粗暴的接待。而蜂蚜蝇幼虫的境遇则完全不同,它们来去自如,可以对蜂房进行探测,可以与胡蜂擦肩而过,却没有胡蜂会粗暴地对待它们。

为了说明在易怒的胡蜂家庭里这种罕见的宽容,我们举几个例子。

一只蜂蚜蝇幼虫和胡蜂幼虫肩并肩待在蜂房里,我的注意力整整两小时都集中在它们身上。蜂蚜蝇幼虫将尾巴露在外面,乳凸张开,移动时像蛇那样突然地摆动,有时也露出尖尖的头部。胡蜂刚从蜜洼边回来,装了满满一肚子蜜,它工作得很积极,接下来要一口一口地给幼虫分发食物。我要提醒各位,我的试验是在窗口旁边的一张桌子上进行的,这一切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的。那些工蜂从一间房到另一间房,好几次同蜂蚜蝇幼虫擦肩而过,有的工蜂还从蜂蚜蝇幼虫身上跨过去,它们肯定看见了蜂蚜蝇幼虫,而蜂蚜蝇幼虫动也不动,或许是在被踩到时,它钻进蜂房里,不一会儿又出来了。会有几只路过的胡蜂停下来,向蜂房门里看上一眼,好像是想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但很快就会离开,它们对这儿的状况并未给予特别的关注。喂食的胡蜂更是粗心大意,它想嘴对嘴地给宝贝幼虫喂食,可是它的孩子却被来访者挤扁了,拒绝接纳食物,看来是没了胃口。但那只胡蜂看到婴儿和别人挤在一块儿的难受样儿,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关切就走了,又到其他地方分发食物去了。

我再继续观察下去也还是一个结果:蜂蚜蝇的幼虫受到胡蜂朋友一样的接待,它们没有发生冲突,至少胡蜂对蜂蚜蝇的幼虫是不在意的,没有谁试图撵它、骚扰它、赶走它。蜂蚜蝇的幼虫也似乎不把来来往往的胡蜂放在眼里,它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再举一个例子。一只蜂蚜蝇的幼虫头朝下钻进一间空的蜂房,房间太小,容不下它整个身子,尾部很明显地露在外面。它保持这种姿势,虽然胡蜂不时地从旁边经过,但它还是一动不动地在那儿待了很久。我看到有三只胡蜂,时而一起,时而单独前来切割那房间的边缘,原来,它们要在这间空房子上面割下一片材料化成纸浆盖新房。

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些路过的胡蜂在忙于自己的事情,没发现这只蜂蚜蝇的幼虫,但这三只胡蜂肯定看见它了。当它们割取材料的时候,它们的足、触角和触须碰到了它,然而,没有哪只胡蜂注意到它。蜂蚜蝇幼虫的外表很奇特,很容易被认出来,但就在大白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胡蜂面前,仍然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那儿。白天都这样,要是在洞穴漆黑的环境里,它能将自己秘密地掩藏起来,它又是何等逍遥自在啊!

我刚才用于试验的蜂蚜蝇幼虫,它们都是一些已经长大的了,并由于渐渐成熟而变成了脏兮兮的红棕色的幼虫。我想,如果用纯白色的幼虫来做这些试验会有什么结果呢?于是,我撒了一些刚孵化出来的蜂蚜蝇幼虫在巢脾上。雪白的小虫子来到了附近的蜂房,爬上爬下,不停地去寻找合意的去处。胡蜂对这些家伙,就像对那些大的、棕红色的入侵者一样不在意,非常和气,随它们去。

有时,当蜂蚜蝇的幼虫进入一间幼虫的房间时,会被胡蜂的幼虫抓住。胡蜂的幼虫会咬住这个小东西,把它放在大颚间拨弄来、拨弄去。

它咬住蜂蚜蝇的幼虫是出于自卫吗?不是的,胡蜂的幼虫只不过是把它当成了工蜂喂来的食物,它咬得也并不太紧。因为小虫子身体柔软,所以能安然无恙地从钳子中解脱出来,继续它的探索工作。

也许,我们会觉得胡蜂之所以这般宽容,原因是它缺乏洞察力。不是的,这儿有个能使我们心服口服的例子。在静空的蜂房里,我放进一条楔天牛幼虫和一条蜂蚜蝇幼虫,它们都是白色的,而且都没有将身体完全钻进房间,一条长柄白花似的尾部暴露在门外,从这也可看出它们的存在,但从表面看很难判别它们的身份,可胡蜂并没有上当受骗,它们揪出了那条天牛的幼虫,把它杀死并扔到尸场上,可它们却没有去惊扰蜂蚜蝇的幼虫。这两个钻进隐蔽蜂房里的外来者很相似,可胡蜂却知道一个是不速之客应该驱逐,另一个是常客应该尊敬。也许是视力在此起了作用,因为事情是大白天发生的。但是,在黑暗的洞穴里,胡蜂还有别的识别方法。如果我用一块布盖在罩子上,里面就会变成黑夜,可是胡蜂依然会对那些不该来的外来客进行残酷的杀戮。

在胡蜂的思维中,任何被逮住的外来者都该被杀掉,然后扔进尸体堆。真正的敌人要想躲过胡蜂的防范,必须狡猾地一动不动地装死,或采用极其卑鄙的隐藏手段。在胡蜂群里,只有蜂蚜蝇的幼虫不需要任何伪装,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来去去,到认为合适的地方去,寻找合意的蜂房。它凭什么受到胡蜂这样的尊敬?

靠的是威力?显然不是。胡蜂只要用大剪刀碰它一下,就会发现这是个没有攻击力的家伙,被蜇针扎一下就会马上死亡。然而这是个常客,蜂群里没有谁想伤害它。为什么?因为它是来帮忙的,不但不会影响它们,反而还帮着清洁卫生。被驱逐的应该是敌人和不速之客,而作为助手,不仅被称赞而且更赢得了尊敬。

所以,蜂蚜蝇没有必要化装成胡蜂的模样。在双翅目昆虫中,无论灰色的还是五颜六色的,当胡蜂公认它们有用时,它就被允许进入洞穴。总的来说,蜂蚜蝇依靠拟态来保护自己的理论十分幼稚。通过不断地对事实的耐心观察,我完全否认了那些结论。我将模仿说踢还给那些待在工作室里、倾向于从理论的幻想中看动物世界的自然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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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节不容忽视,很多时候是细节决定成败。本书总结出决定人一生成败的50个细节,指出其对感情、生活、工作、处理等发挥的重大作用,并结合大量经典实例,有针对性地提出了把握这些细节的方法和窍门,使读者不仅能深刻地认为细节,提高人生境界,还能更好地抓住细节,最终达到成功目标。
  • 一生独爱你

    一生独爱你

    【绝对的宠文,别被简介给骗了。”精彩片段二:一妖冶的女人看着身旁冷酷的男人,有权有势的他立即成了众所追逐的对象;她,心想着如何能留在他身边。这婚礼,无人不知,不过是为了让她回到自己身边而已,而其他人,一个玩弄金钱的劣质女,也不过是个陪衬,司家的人、欺负了她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雷总,谢谢您的赏光。”“司媛,到底是真是假?最终,无人不晓;突然一天,你愿意嫁于雷欧为妻吗?”“我愿意。”“我宣布……”“恩。”冰冷的语气,几乎没人见过这两位幸福的人;这一切,听不出任何感情,只让人退步三舍。】他与她的姐姐关系暧昧不明时,精彩片段一:教堂里,却又传言他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黄金单身汉!她还是无法阻止他与姐姐的婚礼!高贵,一对新人正接受着神的祝福。突然。“爹地。只是,“雷欧,你愿意娶司媛为妻吗?”“我,整天只知道酒吧、Party的过日子;她千般阻挠,爱妻如命,万般纠缠,当他的名声出现在自己耳边时,雷欧,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病,爱女如痴;他对她们的宠爱,……因为有了你,我才不会枉在人世走上这一遭。”本应该就在此时结成夫妇的一对,新郎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今天乖不乖?”满脸的宠溺,一定要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没人知道她这么做的真正原因,让人忍不住沉溺于其中。“我,她当众宣言,雷欧,今生今世只会有一个夫人——雷温妮!”“我很乖的,妮妮想要洗澡澡了,冷血、绝情的他,爹地一起!”门外的女人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冷面风霜的男人吗?
  • 更多的人死于心碎

    更多的人死于心碎

    长篇商战、言情小说,讲述了一段在残酷的商业竞争中的温情故事,他们是对立的身份,却是最好的搭档,尘埃落定恩怨终究会释然,只是感情的去向却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 傻子王爷无情妃

    傻子王爷无情妃

    一只毒蝎子,彻底断送了她年轻的生命!别人只知道,那个软弱没主见的女人被迫嫁给一个痴傻呆闷的七皇子。殊不知,她早已不再是“她”!面对痴傻只会憨笑的美男,她气愤难填!你傻,本美女就医好你,谁知医好后,遭到嫌弃,却换来一纸休书,气愤之下,她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再现了日本从幕末走向明治维新的历史变革,以优美的文笔,宏大的场景,详细描绘了日本近代决定国运的倒幕运动的整个过程。本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日本近代史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坚定信念,对“安政大狱”、“樱田门之变”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详实生动,是一部了解近代日本不可多得的佳作。
  • 证魔道

    证魔道

    这是一个热血的舞台,这是一个强者的角逐。尤天本就嚣张,敌人却更加猖狂。噬魂殿既然骑到小天头上,那就毁灭吧。嗜血宗也欺负上门,忍了。咱打不过人家。不过,嗜血宗这三个字,我记住了。待得强势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