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皋眼睁睁的看着陆书皓走了,他不死心的叫了一声:“大哥……”然后一颗心都扑在媳妇身上的陆书皓因为太担心沈倩如而没有听到,或者说他听是听到了,可是却没有入心。
陆书皋见陆书皓出了起居室,他知道自己完了。自从父亲死后,他在嫡母手里狠吃了好几回暗亏,陆书皋才学聪明了,学会隐藏自己,他原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书而产生强烈的冲动,将金环银环两个收房,可是他每回都看着金环银环吃药的,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是银环怎么还会有身孕,还闹出这么多事情,他这三年多的隐忍完全白费了。这一回就算是想净身出户只怕都不能够了。他可是在孝期中做下那种事情,若是嫡母一状告到官中,说不定还要受牢狱之灾!
陆书皋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他忽然想到让他“发蒙”的春意儿极有可能是他嫡母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教他不学好,毁了他的名声,剥夺他的继承权,好让陆书皓独霸这偌大的家业!
陆书皓和沈倩如走后,陆夫人看着跪在下方的张氏陆书皋以及萧婆子等人,沉声说道:“张氏与书皋留下,其他人全部退下。”
文妈妈带着起居室中所有的下人退到门外,自己站在廊下守着门,不让任何人接近起居室,免得让人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起居室内,陆程氏高坐在上,张氏抬头看着她,毫洋掩饰眼中的恨意,陆书皋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推测之中无法自拔,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此时起居室里只剩下他和嫡母生母三个人。
陆夫人看到张氏眼中的恨意,唇角不由流露出一丝欢愉,看到过去的敌人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陆程氏就觉得心中好不畅快。惬意的呷了一口茶,陆夫人好整以暇的问道:“张氏,你还想如何?”
张氏伸手将自己口中的帕子扯掉,冷声反讥道:“妾身想如何就能如何么,你都敢胡编老爷的话,又怎么会把老爷生前的吩咐放在心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夫人不从夫命呢?”
张氏心知陆程氏绝对不会放过眼前这绝好的机会,就算再求饶也是无用,倒不如抬出老爷来争上一争。反正当初在老爷生病之后,她已经秘密求了老爷的一纸手书,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她就干脆撕破脸拿着那张手书去告官,了不起一拍两散,就算她们母子什么也得不到,她也要把陆程氏母子彻底拖下水,让她们再没安生的好日子过。
“哼,老爷说过的话多了,你不过就是个上不得高台盘的小妾,岂能都知道?真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陆夫人不屑的冷冷说了一句,看到张氏的脸由白转青,心里真是痛快极了。她知道张氏从前一直想让老爷抬她为平夫人,不过因为她的抵死反对一直没有实现,这身份之差是张氏心底最深的痛。
张氏脸色变了几变,硬生生缓了声音问道:“夫人到底想要怎么处置皋儿之事?”
陆夫人脸上浮起一抹诡绝的笑容,她看着张氏和陆书皋问道:“你们说呢?”
张氏扭头看看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出神的儿子,狠狠心咬牙说道:“当初老爷已经分配好了,给皋儿三成家业,让他出去另立门户,此事老爷是在官府中报备过的,如今皋儿被人算计做下错事,妾身也不敢求什么三成家业,只求夫人赏皋儿一成家业,给他一所小宅子,让皋儿出去单过。”
陆夫人不辩喜怒的淡淡说道:“书皋还没有成亲便要顶门立户,你这是成心想让人说我刻薄庶子,败坏我的名声?”
张氏一滞,她只想着陆书皋能早些摆脱眼前的麻烦,倒没有想那么多。陆书皋这时也回过神来,他忽然梆梆梆的给嫡母磕起头来,边磕头边情真意切的说道:“母亲大人,儿子真的知错了,儿子不求什么家产,只求母亲大人开恩,就当养小猫小狗一般赏儿子一口饭就行,儿子一定痛改前非,从今往后再不敢行差踏错,专心孝顺母亲大人,儿子一切都听母亲大人的。”
张氏愣住了,她怔怔的看着陆书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自从陆老爷过世之后她和儿子之间的联系被陆夫人割断,可那只是在明面上,私底下她们母子二人联系的更加紧密,陆书皋对嫡母的恨意张氏最是清楚,所以她不敢相信那样的话是她亲生儿子说出来的。
陆夫人垂眸扫了陆书皋一眼,淡淡道:“你真的如此想?”
陆书皋又磕了好几个头,用力之大以至于发出嘭嘭的闷响之声,而他的额头也立刻青紫了一大片。张氏看到这种情形,心疼的眼泪哗的一下子涌了出来。
陆书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之般连连用力点头道:“母亲大人,儿子真是这样想的。求母亲大人赏纸笔一用。”
陆夫人深深的看了看陆书皋,亲自到旁边的书案前取了笔墨纸砚递与陆书皋,陆书皋恭敬的双手接过,伏在地上飞快的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就写好了一纸文书,膝行几步来到陆夫人的跟前,双手高举文书说道:“请母亲大人过目。”
陆夫人接过来飞快的看了一遍,不免有些惊诧的问道:“你要放弃继承家业,一点都不要?”
陆书皋在陆夫人脚边磕头道:“是,只要母亲大人给儿子一口饭吃一件衣穿,儿子就什么都不要,只求母亲能让儿子膝下行孝,以赎儿子的过错。”
张氏一听这话,便如疯了一般扑上前来,抓着陆书皋叫道:“皋儿你疯了……”接着她便扑上前去抢陆夫人手中的文书,这样的文书绝不能留下来。
也不知道是陆夫人有意放手还是张氏的动作太迅猛,总之陆书皋眼睁睁看着亲娘抢到了文书,并将那文书撕碎了塞到口中,生生干咽了下去。
陆书皋又气又急的叫道:“姨娘你做什么,这是我心甘情愿写的,你便是撕了我还能再写!”说着陆书皋便果真又去一旁写了起来,张氏见状又扑了上去,死死抓住陆书皋的右手不放,尖声叫道:“皋儿你疯了,怎么能写这种东西,你会什么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