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停下不说话了。此时,台下的听众正屏息以待,就怕漏掉了其中的一个字。“就算是道格拉斯法官和我自己的脆弱可怜、无用的舌头,已经在坟墓中安息的时候,这个问题仍然是会存在的,并且它还会呼吸、燃烧。”
对此,一位为他写传记的作者指出:“就是这些简单的话,再加上他的演说态度,将每个人的心都深深打动了。”
在说完他要强调的话以后,林肯也会在中间停顿。他为了加强这些话的力量,采用的是一种沉默的方式。那些话语的含义就这样深深地印在听众的心中。
在演说中途停顿,也是奥利佛·罗吉爵士常用的方法。有的时候,他说一个句子时可能会有三四次的停顿,但他的表现都十分自然,甚至都没有人察觉出来——当然,那些刻意分析罗吉爵士演说技巧的人例外。
大诗人吉卜龄说 :“你的心声,是通过你的沉默表现出来的。”如果将沉默用在说话中,沉默的巨大作用就会发挥出来。它是一种十分重要的强有力的工具,因此,是不能被忽视的。但是,很多刚开始学习演说的人,偏偏就将它忽视了。
下面这一段话摘自何曼的《生动活泼的谈话》,其中需要停顿的地方,我已经注明了。但这些停顿的地方并不是唯一的,当然也不是停顿的最佳地方。这只是停顿的其中一种方式而已。在哪里停顿,并不是永恒不变的,我们应该结合具体的语境、感觉做最后的决定。今天,你的演说在这里停顿,明天,即使你做的是同一个演说,但你停顿的地方可能就已经发生变化了。
下面,你不妨将这段话大声念一遍,中间最好不要停顿。然后,再念第二遍,这次就在我注明的地方停顿。最后,自己做一个比较,体会一下停顿在演说中会有怎样的效果。
“销售货品就是一种战斗”(停顿,在听众的脑海中深入“战斗”这个念头),“只有战斗的人才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停顿)“或许,我们并不喜欢这种情况,但我们不仅无力创造它们,而且更无法将它们改变。”(停顿)“当你进入销售界的时候,一定要鼓足自己的勇气。”(停顿)“如果你不依此去做,”(停顿,时间要长一些,以营造悬疑的气氛)“你每一次在出击的时候,都会被排除出局,你什么分数都不会得到,除了一连串的零。”(停顿)“那些带有恐惧之心的打击者,永远不会达到三垒。”(停顿)——“这是需要切实牢记的一点。”(停顿)“能够把球击得很远,以致将球飞出网外的人, 一般就是这样的球员。他在踏上打击位置的时候,”(停顿,以延长悬疑的时间),“心中早就有了坚定的决心。”
下面是几段名人语录,你可以大声而有力地念一遍,并注意自己自然停顿的地方。
美国大沙漠并不是在爱达荷、新墨西哥或亚利桑那,而是在普通人的帽子底下。
美国大沙漠并不是实质上的大沙漠,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大沙漠。
——J . S . 克诺斯
能治疗百病的万灵药,世界上是没有的,只有广告可能会接近一些。
——福士威尔教授
我必须对两个人很好——上帝和加菲尔德。我这一生必须要与加菲尔德共同生活在一起,而死后就和上帝在一起。
——詹姆斯 · 加菲尔德
本节中,我所提到的这些指示,如果演说者能遵循的话,那么,他的演说仍然不是完美的,甚至很可能存在一百个缺点。但你的演说就好像在与人进行日常谈话一样,会给人一种十分炽热的感觉。每个人的日常谈话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你听了他的声音感到很不舒服,他的谈话甚至还有很多文法上的错误,并且他说话的态度也十分粗鲁无礼,甚至还有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举动。因此,首先,让你的日常谈话更完美一些,然后,再把其中的方法带到你的演说台上,你的演说就会越来越好。
2 2 2 改善你的语言表述
这个世界上,全新的事物很少。一个出色的演说者,离开阅读是万万不可的。
因此,扩大文字的储存量,对他们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从这一点上来说,演说者就应经常让自己的头脑接受文学的洗礼。
一个失了业又一无所有的英国人,走在费城的街道上找工作。经过大商人保罗·吉朋斯的办公室时,他走了进去,提出与吉朋斯先生见面的要求。对这位陌生人,吉朋斯先生有些不太相信。他的外表实在有些不雅,衣衫褴褛,衣袖底部都被磨光了,一副寒酸的样子。吉朋斯先生带着好奇心和同情心,打算见一见他。
也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想听对方说上几秒钟的话,但这几秒钟很快就变成几分钟,甚至一个小时过去了,谈话仍然没有结束。后来,吉朋斯先生给狄龙出版公司的费城经理罗兰·泰勒打电话。泰勒先生是非常有名的大资本家之一,他邀请这位年轻人共进午餐,并为他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工作。看到这里,你一定感到奇怪,这个外表寒酸的年轻人到底是怎样征服了这两位重要人物的?
这其中的秘诀就是,这位年轻人有着很强的英语表达能力。他毕业于牛津大学,本来来美国是完成一项商业任务的,但不幸的是,任务失败了。无奈之下,他被困在了美国。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朋友,但他却能说一口流利而漂亮的英语。听他说话的人,完全不会在意他鞋子上的泥巴、褴褛的衣衫,以及满是胡须的脸孔,他漂亮的辞藻就是他进入商界的护照。
这个故事听起来有些不寻常,但其中却包含着一个基本的真理,那就是,我们的言谈,会成为别人评判你的依据。一个人所说的话,会表现出他的修养,以及文化和教育程度。
我们在前面说过,我们与世界接触的方式只有四种,同样,别人也会用这四种方式来评估我们。但是,很多人在自己的一生中往往都不能找到前进的方向,以致走完了这一步,糊里糊涂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从学校毕业后,不知道要增加自己的词汇量,掌握更多的词义。有些人甚至习惯了使用那些在街头或办公室常常能听到的意义虚幻的词句。这就使他的谈话缺乏明确性,甚至总出现语法错误。有些大学毕业生甚至会经常说市井流氓的口头禅。如果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是这样的话,我们又怎么能指望那些没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不这样呢?
几年前的一天下午,我来到罗马的古竞技场。在那里,我想了很多事情。一位从英国殖民地来的陌生人向我走来。他自我介绍之后,就和我谈论起他在这个“永恒之城”的游历经历。前后说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一些错误的语言就出现了。
具体情形是这样的,那天早上,他起身之后,还把自己的皮鞋擦亮了,就连衣服都是一尘不染的。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维护自尊,以及赢得别人对他的尊敬。
但他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这就是擦亮自己的词汇,说的话都是准确无误的。如果他在和一位女士谈话的时候,没有脱下自己的帽子,他就会觉得很惭愧。但当自己出现文法错误的时候,他却丝毫没有惭愧的感觉。他使用英语的能力让人感到可悲,就好像他在对世界宣布,自己的文化修养水平真的不高。
艾略特博士曾担任过哈佛大学的校长,并长达三分之一个世纪,他曾宣称:“在我看来,每一位淑女或绅士都有一项必修的心理技能,这就是准确而优雅地使用自己本国的语言。”这句话意义深远,很值得我们深思。
但是,这里的问题是,我们怎样才能建立起和语言之间的密切关系,并借助一种美丽且正确的方式,将它们说出来呢?其实,这个方法很简单,它并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更不存在什么障眼法。林肯能获得惊人的成就,就与这个方法分不开。在众多的美国人中,只有林肯将语言编织成如此美丽的形式,他说出的短句“怨恨无人,博爱众生”,具有无与伦比的音乐节奏。林肯的父亲是一位不识字、懒惰的木匠,他的母亲也没有什么学识与技能。难道林肯受到了老天的特别眷顾,天生就有运用语言的天赋吗?当然,这种推论是不会得到论据支持的。林肯被选为国会议员后,曾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所接受的教育 :“不完整”。他一生中接受教育的时间不足 12 个月。那么,他究竟在谁的教导下,才取得了这样伟大的成就的?巡回小学有几位教师,如肯塔基森林内的萨加林·伯尼和卡里伯·哈吉尔,印第安纳州鸽子河沿岸的亚吉尔·都赛和安德鲁·克诺福。他们来到屯垦区的时候,当地的拓荒者会用玉米、火腿作为交换,他们会留下来教孩子们读、写、算。林肯从他们的身上获得的帮助和启蒙很少,日常环境也没有给他多大的帮助。
他在伊利诺州第八司法区结识了很多农夫、商人、律师,以及诉讼的当事人。
这些人也不具备特殊的语言才能。但是,在这些才能与自己相等或比他还低的人身上,林肯并没有浪费过多的时间。他所结交的朋友中,有著名的歌手、诗人,都是头脑很灵活的人。柏恩斯、拜伦、布朗宁的诗集,他都能整本地背诵出来。
为了评论柏恩斯的诗,他还写过一篇演讲稿。他不仅在办公室有一本拜伦的诗集,在家里也有一本。他平时经常翻阅放在办公室的那一本,由于他经常翻看《唐璜》,所以,每次一打开,《唐璜》那一页就显示出来了。进入白宫之后,他的精力被内战消磨了很多,脸上也因此而出现了深深的皱纹。但他仍然没有改变经常翻阅诗集的习惯。他经常会在入睡前,翻看胡德的诗集。每次他在深夜醒来的时候,也会随手翻一翻它。有的时候,他会看到让自己高兴或特别有启示的内容。这个时候,他会起身下床,穿着睡衣,穿上拖鞋,悄悄地走到白宫的各个房间直至找到自己的秘书,然后把其中的诗念给他听。在白宫的时候,他会抽出一定的时间来复习自己已经背诵得很熟的莎士比亚名著。如果有些演员对莎剧有不合宜的看法,他就会提出相应的批评,然后发表自己独特的见解。莎剧中有一位著名的演员,名叫哈吉特。林肯就曾给他写过信,他在信中说 :“莎士比亚的很多剧本我都读过,我阅读的次数,几乎和其他任何一个非专业读者的次数一样多。《李尔王》《理查第三》《亨利八世》《哈姆雷特》《表克白》,尤其是《表克白》,我觉得,《表克白》
写得太好了,简直能超越所有的剧本。”
林肯对诗句有着特殊的热爱。不管是在私底下,还是在公开场合,他都会常常朗诵诗句,甚至还尝试着自己去写诗。在他妹妹的婚礼上,他就朗诵了自己写的一首长诗。在他中年的时候,已经写满了一个笔记薄。但对自己的这些创作,他是没有信心的,连他最好的朋友,他都不允许翻阅。
罗宾森写过一部名为《林肯的文学修养》的著作。在该部著作中,他写道 :
“这是一位通过自修而取得成功的人物。他的思想是用真正的文化素材包扎起来的。
他就是天才或才子。关于他成就的过程,我们可以借用艾默顿教授在描述文艺复兴运动领导者之一的伊拉斯莫斯的教育情形的一段话 :他已经从学校中离开了。
但他通过一种唯一的教育方法使自己获得了成功,这种方法就是永不停息地研究或练习。”
林肯是一位举止笨拙的“拓荒者”。年轻的时候,他为了赚取一天三角一分钱,而在印第安纳州鸽子河的农场里做剥玉米叶子和杀猪的工作。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盖茨堡发表了有史以来最精彩的演说。盖茨堡这个地方,曾经有十七万大军在这里作战,而阵亡的士兵就有七千之多。林肯死后不久,著名的演说家索姆奈就说过 :即使人们的头脑中不再残留关于这次战争的记忆,但林肯在这里曾发表的演说却仍然会活生生地留在大家的脑海中。多年以后,如果人们还记得这次战争的话,那么,一定是因为人们想到了林肯的这次演说。这项预言的正确性谁又能否定呢?
还是在盖茨堡这个地方,著名的政治家爱维莱特一口气发表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演说。但他说的话,人们都已经忘记了。而林肯的演说前后不足两分钟。有一位摄影师想把他演说时的照片拍下来,但当他将照相机架起、对准焦距之前,林肯的演讲却已经结束了。
林肯的这篇演说的全文被刻印在了一块永远都不会腐朽的铜板上,后来被陈列在牛津大学的图书馆。它成了英语文字的典范。每一位研习演说的学生,都应该流畅地将它背下来 :
87 年以前,我们的祖先在这大陆上建立了一个新的国家,它孕育于伟大的自由之中,并且献身给一种理念,即每一个人都是生来平等的。
现在,我们正在进行一次伟大的内战。我们在考验,究竟这个国家,或任何一个具有这种主张和信仰的国家,是否能长久的存在。在那次战争的一个伟大的战场上,我们集会。我们来到这里,将那个战场上的一部分土地奉献出来,作为在这里为那个国家的生存而牺牲了自己生命的人的永久眠息之所。我们这样做,是十分合乎情理的。
可是,从更深一层的意义来说,我们是不能奉献这片土地的——我们不能使它成为圣地——也不能把它变为令人们景仰的地方。那些在这里战斗的勇士,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都已经使这块土地神圣化了,而这远远不是我们的菲薄能力所能左右的。世人会不大注意,更不会将我们在这里所说的话永远地记住。
但是,他们将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些人在这里所做的事。相反,我们活着的人,应该献身于那些曾在这里作战的人们所英勇推动但却还没有完成的工作。我们应该在这里献身于我们面前所留存的伟大工作——他们光荣牺牲了,我们要更坚定信心,致力于他们曾为之奉献全部的事业——我们在这里立志宣誓,一定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生命——在上帝的庇佑之下,要使这个国家得到新生的自由——要使那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不致从地球上消失。
人们一般认为,这篇演说稿结尾处的那个句子堪称不朽,它就是林肯创造出来的。但事实果真如此吗?几年前,林肯的律师伙伴贺恩登在盖茨堡演说的时候,曾送给林肯一本巴克尔的演说集。在读完此书之后,林肯将书中的这句话记了下来:
“民主就是直接自治,全民治理,它也属于全体人民,因此,最终也将由全体人民来分享。”但巴克尔的这句话来自韦伯斯特,因为韦伯斯特在四年前写给海尼的复函中说过这样的话:“民主政府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人民。因此,它是由人民组成的,也就对人民负有责任。”而韦伯斯特的这句话也有可能来自门罗总统。在韦伯斯特的三分之一世纪之前,门罗总统就发表过与此相同的说法。但门罗总统的看法又是出自哪里呢?门罗出生的五百年前,英国有一位著名的宗教改革家,名为威客利夫,他曾在英译本前文中这样说 :“这本圣经的翻译,是为了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而在威客利夫之前,比耶稣基督还要早四百多年,克莱翁发表了一次面向市民的演讲。在演讲中,他也说到了一位“民有、民治、民享”的统治者。那么,克莱翁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观念呢?这恐怕就是不可考的远古往事了。
这个世界上,全新的事物非常少。因此,要想成为出色而伟大的演说家,就应该从对书本的阅读中找到灵感,并增加自己的知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