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墨仅用了五日时间完成了兵马调度,边关战急,刻不容缓,回王府匆匆的安排了一下准备次日就开拔了。
冷言比他早一步进入王府,主要是提前来安排乘风离府到安顿六嫂的地方暂避。
冷言做了几张甚为精巧的人皮面具给乘风玉环玉容等人带上,流云也留了一张,她现在基本相当于成了乘风的近身侍卫了。
当晚趁夜就要将她们送出王府去,装扮完毕后乘风在房里坐着不肯动身,冷言在外面已经催促了几次,可是她毕竟还想在离开前和夏子墨见上一面。
毕竟这样走了,能不能再见实在难以预料。
夏子墨在前院安顿好之后才回了自己的住处,他想着这会乘风可能已经上路了吧,本来就是悄悄的走,自己府上的人知道的也甚少。
走在院子里,看着房里亮着灯,心里产生一丝狐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打开门,榻上坐着一个婆子,面孔蜡黄,像是得了重病,可是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夏子墨心里了然,抿了抿嘴:“我还当你已经再路上了!”
乘风原本还想着自己这身打扮好好逗逗他,可是没想到他一进来就认出来了,还真是无趣的紧。而且对自己的离开还好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撇了撇嘴,酸溜溜的说道:“就算不是真夫妻,好歹也算是同患难的革命战友,这一别谁也不知道是死别还是活别,你忍心不见最后一面是你没良心,我的良心可是没让狗给叼去!”
乘风的话配着她那张蜡黄的“老脸”还真是不和谐的厉害,这话夏子墨听着心里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挑眉看了看乘风:“你希望是死别还是活别或者不论死活都变成绝别?”
他慢慢的走上前去,几日不见他变黑了,也有些瘦了,想必紧锣密鼓的筹备军事已经累坏了。
他抬起双手捧住乘风的脸,左右仔细的端详着:“拿这张脸来见我最后一面,好不公平,都看不到本来的你。”
乘风翻了个白眼,拍掉他的手,刚想说话,腰间就被一股力道箍紧,还能等她反应,唇上就贴上两片火热,本能的反应是挣扎,可是刚刚抬手她就犹豫了,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
终于缠缠绵绵的纠缠了半晌,夏子墨才把晕晕乎乎的乘风放开,刚刚获得自由,乘风就往他脚上狠狠一踩,嘴上也不空着:“死变态!这么一张脸你都不放过!”
夏子墨被她一说,脸上迅速烧起了红云,他刚才就是情不自禁,根本就没想着眼前的这张蜡黄老脸,满脑子都是乘风圆嘟嘟的小脸。
“这有什么!你迟早还不是要变成这个样子?”
乘风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心里的悸动不再是莫名其妙的,她清楚的知道夏子墨无意识中说出口的话,在她听来成了一句承诺,一句一辈子的承诺。
虽然这承诺她不敢要,可心里还是被感动的七零八落的,甚至有些鄙视自己。
柳乘风!你就是个乌龟,胆小如鼠,不就是个皇宫嘛!人家那些穿越女主都能混的风生水起,就你怂!送上门的痴情美男都不敢要!
可这鄙视归鄙视,她依然不敢拿自己的后半辈子当玩笑,自己终究是要走出他的生活的,所以就不能给自己松懈的机会。
只是离开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离开也要确定了他的平安,否则,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心安!
冷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王妃该动身了。”
夏子墨和乘风这才从各自的思绪中清醒,夏子墨拉住乘风的手,双眼定定的望着乘风:“为掩耳目,我只能送你到院子口,路上自己机警些。”
“平日不要贪凉,尽是吃喝些冷的,对身子不好。”
“到了边关我可能没办法常带信给你,不要到处去瞎打听,露了行踪,只需知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就好……”
他絮絮叨叨的叮咛着,倒真像是一对即将面对分离的小夫妻了,看着他眼里的不舍,乘风心里也翻上了一阵酸水。
心想如果真的就这么错过了,自己会不会后悔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没能和他好好爱一场?
乘风没有给出自己答案,因为她心里有数,这不会是他们的绝别。
出了院子,随性的其他人也都装扮好了等在院门口,乘风看了半天也分不出谁是谁,只是能从身段上看出其中一个车夫打扮的可能是流云,因为流云是他们中身量最高的,自然不难辨认。
可是玉容和玉环姐妹俩就不那么好辨认了,虽然还是丫鬟打扮,但是完全换了一张脸。
乘风扮成个婆子的样子也让他们几个大吃一惊,一个个抿着嘴憋着笑,冷言则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本来他在将军府就是易容之后的样子,所以现在反而不易容了。
几个人摸着黑从王府的后门上了一辆马车,有流云驾着车一路向南驶去。
夏子墨站在院子里的假山上目送着他们离开,天那么黑,其实也看不到什么,就只有白色的丝质车帘被月光反折出些亮光,可是没走出去几步也就淹没在夜色里,再也看不到了。
明明早就知道乘风是要离开的,可是知道这一刻才真真感觉到心里空唠唠的,揪起一阵阵的闷疼。
虽然是盛夏,可是半夜里的风没来由的也觉得有些冷,在假山上看着乘风他们离去的方向发了一阵呆。
再回到房间里,本想着天不亮就要进宫拜别皇上,时辰还够再睡一会,可偏生一闭上眼睛就是乘风带着浅笑的脸,在眼前不停的晃来晃去,直搅得他心神不宁的。
人才刚走,他这里就已经相思成灾了。
几经辗转睡不着之后,夏子墨发出了长长的叹息,或许没有他的日子她也一样能过的无比开心,她本就是很会自娱自乐的人,总能想出些花样让自己开心。
又想起先前在屋顶上她穿着斗篷拿着木剑自说自话的场景,现在才觉得,那时若是自己不是站在旁边看着,而是参与其中的话,或许乘风还能时不时的想起自己。
想到这里夏子墨脸上扶起一丝苦笑,仿佛明天的自己不是要奔赴前线的将军,而是要被打入冷宫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