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最终的结果是被打入水牢,白斩将四枚巨大的锁妖钉打入他七寸,封住了他全身妖力,许观音心里这才稍微安心一点。
收拾掉青玉,许观音如去喉头之哽,心里痛快无比。那日青玉诡异的反应还是叫她留了点心思,但总的来说这些天却是许观音过的最安逸的几日。
至于那只张狂的鸟妖危海,许观音也从蕊蕊嘴里知道了真相。那家伙完全就是个二愣子脱线只知战斗的傻妖,三年前那家伙也不知听谁说郡主府内妖怪众多,个个修为高深,被点燃了一肚子战火,直杠杠的冲入郡主府见妖就打。
闹得郡主府一片狼藉,最后那家伙倒霉的冲进了无尘阁,也不知干了何事竟惹怒了白斩,险些被揍的打回妖形。
恰好他的模样被观音郡主瞧见,于是乎……
就发生了青玉先前说得,‘在床弟之事上惹怒了郡主’这一言。
收拾掉青玉后许观音就思量着怎么处理这只鸟妖,自己好好的庭院被他给糟蹋成废墟,若不讨回这笔帐实在难消她心头之恨。
“钱債肉偿。”许观音阴恻恻的说着。
危海鸟毛倒竖,一把抱住自己前胸,俊脸上眼睛瞪得差点夺眶而出。
“小爷誓死不从!!”
许观音正喝着茶,瞧见他那反应差点没一口茶呛死自个儿。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她瞧着危海一脸鄙夷的说道:“就你这模样,连给本郡主倒夜壶都怕半夜吓着了人,谁会打你的主意!”
危海闻言被气的哇哇大叫,他依旧困在定身术下,只有破口大骂以消心头之气。
他嘴巴刚动,就见一侧饮酒的白狐狸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
只一眼,就叫他浑身一抖,焉了下去。
许观音玩味的瞅着这一幕,唇角一勾,笑眯眯的对身边乖乖切着水果的蕊蕊说道:“蕊蕊去把算盘拿来好好和这家伙算笔账。”
“喏。”小兔子乖乖答道,屁颠屁颠就跑去拿来一把算盘。
啪啪啪~
玉石珠子做得算盘拨的叮响,蕊蕊十指飞快,小嘴连珠炮般的将今儿个郡主府的损失一一道出来:“芸香廊榭里共损坏了水亭两座,廊桥,鼓楼,其中又有金玉之器百件,院内假山,奇花尽数毁坏。若是按照凡人间的金银来算,当值黄金一百五十三万两七钱,若是按照修士间的规矩只需一枚地级丹药便可。”
“放屁!”危海闻言更加炸了毛,死命瞪着蕊蕊,恶狠狠的说得:“死兔子你是怎么算的,地级丹药!就是毁了你整个院子也比不上地级丹药一个边角,你们这是在坑妖!”
“坑的就是你!”许观音将茶碗一搁,朝后一靠,翘起二郎腿。那模样觉得算不上优雅,反倒有种山寨女大王的感觉。
“老实点乖乖给本郡主打杂,一切都还好说。”
“若是不安分,你就是想死也没用,斩了你的翅膀把你送去妖市,想来这帝都内有的是大老爷们儿喜好你这类型。”
这话说得危海寒毛一竖,只觉得面前许观音那张脸越发邪恶狠毒。
“想好了没?”许观音不耐的问道。
危海心肝一抖,左右权衡,心道:自己左右先答应了这女人,留在她府内正巧可找白狐狸练手,这也是个好机会。
“要小爷答应可以,不过,小爷绝不会和你签订契约,做你这个女人的妖侍!”
许观音无所谓的一耸肩,正好,她原本也没这打算。
“似乎妖与妖之间可以签订主仆协议是吧?”许观音突然问起。
她这一问倒是让屋内几只妖都感到诧异,白斩饮酒的动作一停,视线落在许观音身上,俊眉微蹙,“郡主是想?”
“无名,免费送你个跟班兼陪练如何?”许观音调头看向背后沉默不语的无名。
无名未语,盯着许观音看了半晌,见女子笑颜如花,让他猜不准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哼!”一声冷哼,并未拒绝,算是默认了。
许观音暗暗瘪嘴,心道,傲娇!她看中了危海的战力,但这只鸟妖太不安分,她没那心思去招呼他,不如将其丢给无名。
左右无名现在正缺个陪练,自己也算送他一份小礼顺带也便利了自己。
将危海这个麻烦解决了,许观音心头大爽,她瞅着外边天气,却是难得清爽,她不由感叹,自己来到这儿这么久除了去了趟妖市其余时间全落在府内,足足成了一个宅女!
“今日这天气真适合出游……”
“若是出游,如今抚河上的景色倒是不错。”白斩从容不迫的声音从旁传来,许观音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没曾想自己刚才随意咕哝的一句话他竟听着的。
“怎么了?”白斩放下酒盏,迎着许观音的视线。
许观音摇摇头,对着这张俊脸还是止不住面红心跳,她压住自己脑中的胡思乱想,看向院外:“今日还是太晚,就怕到了下午日头又毒起来。明天吧,蕊蕊下去早些准备准备!”
翌日大早,抚河湖上,翠色浓艳,波光粼粼。其岸边草木茂盛,繁花拥簇,又有清风徐面,吹散夏日的暑气。
抚河位于帝都之外,十里长坡之下,如怒龙笔直横亘而下。河面宽广,两三艘华贵楼船悠游在其上,湖边浅滩倒是搁浅了不少简陋的船只,隐约可见些许人影,皆是满眼羡艳痴迷的看着河道中的那些楼船。
楼船上,许观音躺在美人软塌上,身旁小兔子蕊蕊乖顺的剥着葡萄喂到她嘴里,背后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捶着,声音喑哑性感。
“郡主这力度可合适?”
“嗯。”许观音一声轻哼,眯眼享受着,至于她身后这位自然是香美人华容了。
她原计划着就带着蕊蕊与无名出来,但没想计划赶不上变化,睁开眼看着这一船美色,许观音一声叹息。
带上华容那是因了他那一手做糕点的手艺,许观音可不愿意饿着肚子玩。但……危海那个浑身跳蚤的鸟妖忍不住也罢了,许观音怎么也想不到白斩竟也会跟来。
许观音一声低叹,睁开眼帘,视线落在窗边那抹身影上。
白袍飘摇,一头银发随意用一只红木簪子绾起,露出精致修长的脖子。他一手撑着头,微斜着身子整个人惫懒的靠在软塌上,银眸低敛落在手间的书上,长睫在俊面上搁浅一片阴影。
许观音这才发现自己从未认真细致的打量过白斩的面容,只一眼他便叫人惊为天人,失魂在那绝色的容貌之下,反倒让人忘了更深的去看。
白斩的眉很美,银色的眉毛整齐柔软,他看书时眉峰时而隆起时而舒展,就如那披着雾色的连绵山脉,末入鬓角。眉骨突出连着山根笔直而下,使得那双眸子显得无比深邃。他的唇带着花瓣的形状,虽是经常抿着的,但唇角的柔和冲淡了那丝冷硬,使之看起来有些淡漠罢了。
那双唇,笑起来该是极好看的……许观音脑海里突然迸出一个想法。她倏忽发现,自己对白斩真的一无所知,喜怒,爱恨,过去,所想……
这只狐狸好似蒙着一团雾一般,让人不可捉摸。
就如那宗卷上空白的一页一般。
曾经的观音郡主,对于白斩的了解又有多少呢?
许观音缓缓垂下眸,心脏在胸腔内砰砰作响,见着白斩她会紧张。因了那夜的意乱情迷,让她二十几年的少女心动了一瞬。
只是一瞬,是因了羞耻。自也不排除白斩那天人般的容貌,但许观音清楚知道自己的感受。
但白斩呢……
在他心中,她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或者说,曾经的观音郡主是什么位置?
他们,曾经必然赤裸相对,相拥而眠过,不是么……
“郡主在想什么?”白斩的声音不期传入耳中。
许观音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发呆这一会儿,舱内竟只剩自己和他两人独处。他手册放着一卷书,正是他方才看的,许观音视线凝在上面了一会儿,缓缓抬眸看着那张俊颜。
“你又在想些什么?”
“白斩在想郡主在想些什么。”白斩平静的说道。
许观音扁了扁嘴,终是忍不住好奇,开口:“白斩,你可曾讨厌过我?”
“郡主为何有此一问?”白斩动了动身子,转向许观音,银阴轻眯。
许观音抿着唇,自不可能说出真实的想法,半天才说道:“好奇而已。”
对面,半天没了声息。
舱内气氛显得寡淡而僵硬。
许观音唇角一勾,苦笑的低下头,心道:自己还真是脑子犯热了。
一声轻若无音的低叹却划入她耳畔。
“对白斩来说,郡主是不可接近的重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