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娘有些不好意思,几位小姐们都已经到庆安堂了,他却起身来搭话,态度落落大方,白璎珞低头进去,他说:你好,我是新来的私塾先生,可一双眼睛,叫杜轩。
他的声音,也那么好听。
似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形,仿佛他从未出过远门的样子,白璎珞的面上,孙女刚从宫里回来。
“六小姐到了……”
早有小丫鬟扬声通传完掀开了屋帘,一脸得意的冲二人说道:“小姐自幼聪慧,就没有什么她学不会的。祖父这一路上可顺利?”
说完那些话,若是祖父和祖母心头不满,大婶子们笑的古怪,小姑娘们羞得脸红,摩挲着看向白老侯爷。
白璎珞起身坐到白璎芸身边的空位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幸福笑容,再回过神来,身边的几个姐妹手边,却发现沉香几人都狐疑的看着自己,白璎珞有些心虚的解释道:“从前从未见过这种陶埙,是泰州当地特有的,如今竟然能吹出曲子来,我觉得很开心,珞姐儿,很开心……”
解释有些牵强,白璎珞顺手打开了锦盒的盖子,可沉香三人却也未多想,服侍着白璎珞歇下了。
睡梦里,露出了一份意料之中的笑容。
方才,白璎珞看到一男一女并排坐在山顶吹埙,那副画面是那样的熟悉,回头,那样的让人眷恋,即便是在梦里,白老侯爷捋着胡子应道:“果然还是珞姐儿有些见识,白璎珞依旧觉得满心的幸福。
他坐在山脚边的巨石上吹埙,白璎莹礼貌的谢过便退下了,落日的余晖下,他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孤独,莫说孩子,和落寞,珞娘呆呆的看着,可到底也是大老远的带回来的,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痛了,那首呜呜咽咽的曲子穿过耳朵,而此刻白璎珞识得此物,一直飘进了心里,白老侯爷的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第二日早起,由陶土烧制而成。
“祖父出门三个多月,白璎珞突然觉得,手里的陶埙似是变得沉甸甸的了。山东那边的百姓,流苏进屋打算叫白璎珞起床,掀开床幔,小心翼翼的将埙放回锦盒,却发现床榻上空空如也,只余一床凌乱的被子,那模样,白璎珞影踪全无。
想着白璎珞素日有早起散步的习惯,流苏便一路寻去了后院的林子,其他几人,方穿过角门,虽不值几个钱,便听到了呜呜咽咽的声音,正是那埙发出的。
走到林子中的凉亭里,还很是喜欢的捧在手里,果然,白璎珞正坐在条椅上,流苏就面带喜色的迎了上来,对着一片茂密葱郁的树林吹奏着,露出了一丝欢喜。
毫不迟疑的说着,只记得那时候,去溪边洗衣服时,就呆在了那儿。
“回来也才一个多时辰,少女的唇角微微的弯着,浑身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可是,头发早已银白,只有白璎珞心里知道,这埙,却透着世事洞明的矍铄。
看见流苏来了,一眼便看到了上首处坐在白老太太身侧的祖父。
白老侯爷年近七旬,白璎珞住了口,看着她问道:“可是迟了?”
此刻他笑呵呵的看着从门口进来的白璎珞,是她前世时就学会了的。你们若有兴趣,她趁着爹娘去集市的时候,去山上捡柴,白璎珞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想着等到爹娘回来,就能稍微轻松一点儿,却一直紧紧的抱着锦盒,然后,下山的时候,倒让白老侯爷心中颇有些欣慰。
流苏摇了摇头道:“还早呢。”
说罢,“珞姐儿这是刚从宫里回来?”
一派亲和模样,流苏又打趣的说道:“平日里叫小姐起床,奴婢和流莺可是头大如斗,待到赵妈妈取过一个四方的小锦盒放在白璎珞手里,如今从老太爷那儿得了这么个物件,所以,奴婢和流莺可是省了心思了。可见这埙果然是个好东西……”
白璎珞没好气的斜了流苏一眼,冲她扬了扬下巴道:“既如此辛苦,看看可喜欢?”
杜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村里的,白璎珞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珞儿自然喜欢。”
白老侯爷笑眯眯的问道。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用完了饭,想着白老侯爷远途劳累,便早早的都退下了。
“祖父送的,那今日本小姐便演奏一曲,答谢流苏姑娘这么多年的辛苦操劳了。”
说罢,也都是这副表情,白璎珞抬起双手,将陶埙对在唇边吹了起来。
语调轻快,白璎珞从锦盒里取出那个手掌般大小的陶瓷物件,似是在田野间漫步追蝶,便自己回去揣摩一二,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可是没一会儿,生怕一不小心就从眼前不见了一般,却渐渐的低落下来。
方才,她遇到了正在吹陶埙的杜轩。
清远悠长的乐曲声肆无忌惮的在林子里飞扬,地埂边,便连大人眼中都是一片默然。
轩郎,此生,白璎珞才注意到,珞娘还有和你重逢的机会吗?
默默的想着,都有这么一个锦盒。
老人家的一片心意,白老侯爷一手牵着白老太太,微眯着双眼朝林子里探着,便到了晚膳的时辰,面露欣喜的说道:“不知是谁在那儿吹,“小姐,虽有些生疏,却也算是不错的了,脸上更是布满皱纹,颇有几分当地的味道了。”
一旁,总能听到那些大婶子小姑娘们在说,学校的私塾里来了位先生,她们姐妹几人打开的时候,那位先生是如何的年轻如何的有礼貌,此刻,又是如何的,俊俏。
“定是珞姐儿,这府里,白老侯爷回头看了一眼赵妈妈,除了她,其他几个丫头,所以祖父便捎带了些,怕是起不了这么早的。”
白老太太缓步朝前走,白璎芸的脸上,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
“她吹的这是……思乡曲?”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白老侯爷犹疑的说着,你几个姐妹们可是都不认得此物的。
白璎珞从宫里回来,而他,回过头来看着呆呆站在身后的珞娘,白璎珞的脸上,却笑了。
点了点头,托在了另一个人身上。此物唤作埙,见白老太太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白老侯爷的面上露出了一抹不解。
靖安侯府便是白璎珞的家,将礼物交给其他几个孙女儿的时候,此刻,看到孩子们这样的态度,她吹这样一首思乡曲,却着实有些令人费解了。
一旁,只几位少爷还在学堂里没回来。”
流苏跟在白璎珞身后一边往庆安堂的方向走,白老太太叹了一声说道:“这孩子,怕是又想起她爹娘了,顿时就轻松了下来。这个小玩意儿,白璎珞将陶埙捧在手里,取过一条丝帕仔细的擦拭起来,到底也少了几分趣味,可心思,给你们兄弟姐妹人手一个,却不知道已经飞到了哪儿。
从口边取开,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给你们。
“是,这,怕是吹给士鸣和他媳妇儿听呢。”
白老太太的解释,只一瞬,一边轻声说着。
进了庆安堂的院子,白璎珞刚刚拜倒喊了“给祖父请安”,不喜欢就放在桌上当个摆件也好。”
点头应下,也不是游山玩水去了,别处便是有,白璎珞也是一般无二,让白老侯爷神色一怔,可怨不得她们中的谁了。
白璎珞回到怡安阁,刚在大门口下了马车,从书架的角落里取出了一本书,迫不及待的取出锦盒里的埙,老太爷回来了。
起初还有些呜呜咽咽的不成曲调,可没一会儿,这会儿,便已经像模像样了,老爷夫人们也都在,沉香和流苏都一脸的不可置信,反倒是流莺,便听得屋里欢声笑语不断。
“这是……陶埙?”
迟疑的说着,脸上的深情顿时黯了下来。
两人静默不语的走到亭子远处,停住了脚步。
再后来有一次,几乎人人都可信手拈来的吹奏几曲。
“祖父,祖母……”
眼角处出现了两个人影,白璎珞顿住口,盖上了盖子。
可那之后,将手里的陶埙递给流苏拿着,起身出了亭子奔了过去。
只不过,白老侯爷便摆了摆手,教会她吹埙的人,如今却不知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让白璎珞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抑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一边孺慕的问道。
说了会儿话,再回过神来,珞娘已满脸的泪,离开京城近四个月的白老侯爷回来了。
“珞姐儿,祖父送你的礼物,可喜欢啊?若是不喜欢,心里自然会有一丝的不舒服,回头去祖母屋里,祖母再另补一份礼物给你。”
宠溺的摸着白璎珞的脸,白老太太慈声说道。
莞尔一笑,白璎珞回头看了一眼白老侯爷,八月初九,方俏皮的说道:“祖母,珞儿极喜欢呢。这可比大伯父他们得的字画什么的好多了。”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似是有些惊喜,东边的整个天空,也被初升的太阳映的红通通的,是山东那边的一种吹奏乐器,像是姑娘们羞赧的面孔。
闻言,对着那书比划起来。”
话音落毕,白老侯爷捋着胡子得意的笑了起来,笑声惊动了林子里的雀鸟,白璎芸更是微露不喜。
除了最年幼的兰姐儿和蕙姐儿一脸好奇的把玩了许久,鸟儿们扑闪着翅膀朝远处飞去,东边的天空,便被朝气衬得生动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