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烟红了眼睛,带领一行人亡命飞奔向无尚门的总门,起先张烟遣紫笑、申玉二人留在安国公府修养将息,紫笑、申玉坚决不从,还说着些甚么就算死也要死在总门的胡话,被张烟狠狠赏了几记爆栗,连带老老实实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自三十三年前门主齐恒离奇失踪,无尚门便渐渐分化成了两派,传到这一代,以楚汉为首的是左派,以仲审为首则是右派。左派右派,本来只是药学思想上有分歧。到了仲审这一代,却因为他为人阴险,多行不义,今日仗着自己医术高超趁着为官宦富人家眷诊病之时下些合欢散之类的药物玷污别人妻女,明天以无尚门的名义大发天灾人祸瘟疫病祸之财,如此种种,层出不穷,连带败坏了无尚门的名声,无论楚汉再多多少好事,也是弥补不过来的。此次药门组织炼药大会,得胜者可以得到药学无人可企及的神话人物夜屏公主炼药手札,别说安国境,太平五国也有很多人不知多么渴望得到手札,这却是苦熬几十个寒暑,甚至耗尽生命都不能得到的。此次无尚门有一个参与炼药大会的名额,仲审就借口无尚门无主,想自己占了这绝无仅有的机会。楚汉正寻到张烟,哪里肯依。两派邀约在总门相谈,谁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一言不合便将将打了起来。楚汉便真真以为双方是出来相谈的,只随身带了几个亲侍,这下打将起来,很快便落了下风。紫笑、申玉这才跑了出来寻援。
张烟忙里抽闲在秋水背上伸出只手,切切抓着紫笑的手,真诚道:“你们楚先生,能活到如今实属不易啊!”
紫笑、申玉惆怅不已。
张烟等九人来到总门,只见房门打开,众人对视一眼,知道情形有异。张烟自秋水背上滑下,神色丝毫不惧,走入敞开的门中。多具尸体横陈在总门的大堂中,大堂规模甚巨,尸体遍地都是,显显见得死伤人数之多。地上有些血水已然变作了深紫色,有人还未咽下最后一口气,垂垂吞着最后一口气翻起眼皮好似在找已不在身上的左臂。这些画面,她本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是每夜一闭上眼睛战场的残骸和赤色的血水就汹涌而来么。秋水等人熟悉她品性,见她神情就知有异,连忙使个眼色,与春华二人一起飞身入内室。
过了好大一晌,张烟才回过神来,发现秋水、柳岩等人都已经进入内室里。她眼睛泛红,神色微微带着伤痛,自怀中拿出瓷瓶一个,分身起舞,炫若梵花,在空中慢慢旋转,药粉顺着她的手飘飞纷纷,落向地面。药粉落地处,地上的尸体“滋滋”作响,慢慢融化,不消一刻,地上尸体、血水已经全然不见了。
又呆了一晌,恍若在梦中,又好像飘向了另外一个时空,只是眼前那些那些人、物、风景、花草,好像蒙了一层迷雾,她以前怎么努力都走不出去。还是担心秋水等人应付不来,带着那层嗜血的迷雾,又走进了一步。
看着手下跟楚汉那边的援军厮杀不已,自己精心设计的阵法似乎还隐隐占着优势,仲审得以非常。他时不时拿准时机,从侧旁加上一两个飞镖过去,人就应声倒地,真是百发百中啊。看来这些援兵一不怎么地嘛,哈哈,他还还不是轻易就伤了两三个,加上本来救狼狈非常的两人,援军一下子就解决了一半。哈哈,今日他得到机会进军药门,他日再得到紫宵神玉,那么一路高歌猛进,他日折桂于药门华峰之上,也是大大有机会的。
暗暗得意的仲审笑得眼睛不见了两三只,突然觉得颈后寒了一下,左顾右盼,只见一个粉粉糯糯的糯米团子正站在身旁,同他神色相似,粉粉嫩嫩,眼眉倾城,笑眯眯的脸上眼睛不见了两三只。仲审笑笑打个招呼,一起看一起看。却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转头看着那粉粉团子:“你是谁?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团子理所当然:“用脚走进来的。”这么精彩的戏,啧啧,真可惜,这里没有瓜子嗑。
场中右派的人围成古怪阵型,这些人武功并不是特别的高,但是阵法古怪,这些人又都从古怪刁钻的角度进攻,让人防不胜防。时间不久,场中的秋水、春华、楚汉三人也已受了伤。这种阵型别无他法,唯有不管不顾自己身上伤势,一路冲杀,将布阵的人都杀了,才能破阵。
眼见秋水、春华、楚汉身上伤越来越多,仲审闪手,一把闪亮的银镖已然在手,仲审手腕一动,一动,一动……手上的镖已经不见了……可是,可是,他还没投镖出去啊!仲审定睛一看,场中依旧,又转头,粉粉团子仍旧笑眯眯的粉粉样。
不对,从大堂入内就是阵法,这小妮子怎么可能跳过阵法来到他身边呢?有问题,这小妮子一定有问题。有一闪手,又一枚银镖在手,银光闪闪,直直向着张烟飞去!然后……不见了!
粉粉团子笑眯眯,神色怜悯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她轻轻一笑,淡淡道:“不要情绪过于激动,会气血上涌,你长期提炼毒药,身体浸在百毒之中,气血上涌会使你身体内残余的逼发。也不要用内功……”
仲审应声倒地。粉粉团子才慢吞吞地接着道:“因为……我给你下了药。”
场中阵型外围的人,呃,们“噗通”“噗通”应景也倒了。
楚汉伤的轻些,虽然有些目瞪口呆,还是连忙搀着摇摇欲坠的秋水、春华二人。秋水、春华对视一眼,齐齐行礼道:“谢谢主人出手相救。”张烟点头,一屁股坐在名唤“仲审”的人形坐垫上,大口大口喘气。这四人将养片刻,才带着因惊吓或受伤昏迷的众人……齐齐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