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子絮一早便来到千泠玥的房间请安盥洗,一进门便看见千泠玥就坐在桌前,没走两步就看见了床上的一滩血迹,子絮马上就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走到千泠玥的身边,轻声问道:“娘娘……”
千泠玥凤眼微醺,淡淡的看着窗外,道:“本宫没事,替本宫更衣。”
“是。”
子絮应声便拿来一条宫缎素雪绢裙,正要准备给千泠玥更衣,千泠玥却道:“不是这件,给本宫拿来宫衣,本宫要去见赵太后。”
“见太后?”子絮一愣。
千泠玥表情倒是淡然,微微一笑,道:“昨晚皇上宠幸于本宫,今本宫必将受召。”
子絮一点便通,很快便拿来了千泠玥的宫衣替她换上,盥洗梳妆,然后将那一床带血的被子换下,重置了一床崭新的被褥。
千泠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面色煞白的脸,莫名的竟想起了昨晚的那滴眼泪,咸涩却带着悲凉。
“噔噔噔。”
几声敲门声拉回了千泠玥的思想,幽幽开口道:“谁?”
“我。”门外传来千夜略带焦急的声音。
“是国舅爷。”子絮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扉,“国舅爷。”
“恩。”千夜越过子絮径直来到坐在桌边的千泠玥身边,一开口便道:“你没事吧?”
千夜的眼神看起来焦急万分,那种情愫不是兄妹之间的情感,这些,他和千泠玥都知道,但是千泠玥一直都不捅破那张薄的不能再薄的窗户纸,他明白,在她的心里面一直都有一个人,尽管那个人已经死了,但是她心中的那个位置仍然为了她的最爱保留着,他不想勉强她,尊重和等待是他爱她最好的表现。
千泠玥的朱唇微微一抿,一副完全没事的样子,笑着对千夜说道:“别着急,我没事,来,坐下再说。”
千夜坐下,似是有话要说,但是又不言语,眼神不时的注意到正在换床被的子絮,千泠玥明白他的意思,道:“子絮,你先退下。”
“是。”
子絮轻诺,抱起换下的床被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突然脚一软,被子从手中滑落,染有血迹的那一面正好摊在地上,千夜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睛忽然瞪大看着千泠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退下。”千泠玥淡淡的说道,然后为千夜斟上一盏茶递了过去,“喝茶。”
子絮慌忙收拾好掉落的床被,匆匆关上门便离开了。
“情愿吗?”千夜幽幽的问。
千泠玥把茶放下,嘴角升起一丝笑意,“情愿不情愿又有什么关系,我的心已经死了,那个人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难道我答应带你入宫就是要亲手把你推入火坑?把你送给别的男人吗!”千夜一把抓住千泠玥的手,眼神里面除了疼惜,还有愤怒。
“你太激动了。”千泠玥试图从他的手中挣脱,但是他反而抓的更紧。
“为什么?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感觉吗?两年了,从我第一次在山谷里见到你,就爱上了你,虽然你执意要换了那张脸,但是我对你的那份情却始终没有变!”
看着千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千泠玥用力挣开他的手快速站起身子背对着他,“这些话千万不能再说了,若是让别人听了去,我和你都会性命不保。”
千夜冷笑两声,自嘲道:“对,这些话都不能再说了,再说我就会变得厚颜……可是……”千夜突然紧紧蹙起眉头,一咬牙便站了起来,两步走到千泠玥的身边,从背后紧紧的环住她的腰,“泠玥……”
“娘娘!”
就在这时,侍女子絮推门而入,正好看见此情此景,千泠玥慌忙之间挣开千夜,闪身到了一边,道:“何事?”
子絮回过神,道:“娘娘料事如神,太后果然要见娘娘,现在传旨的公公正在外面候着呢。”
“知道了。”千泠玥整了整衣襟,挪步走向门外,突然又停下,眼睛望着前方淡淡的说道:“若是累了……就离开吧。”随后主仆二人便出了门。
千夜茶色的眸子顿时失了光泽,嘴角凛冽的抖动了几丝,看着千泠玥离去的背影恍若飘渺的说道:“你在地狱,我怎么舍得离开。”
灵鸢宫外,负责传太后懿旨的李公公等在外面,看见千泠玥和子絮朝着这边走来,施礼道:“奴才叩见玥妃娘娘。”
“免礼。”
“谢玥妃娘娘。”
随后,一行人就离开灵鸢宫,径直前往养心宫。
千泠玥一踏进朝凤殿,就看见太后赵氏坐在朝凤大殿之上,赵太后虽已久居太后之位,但实际上却只有三十九岁,皮肤圆润白皙,吹弹可破,表面上看起来慈眉善目,可那双依旧迷人的双眼中却隐藏着极深的城府,那双同样白皙的玉手却早已是满手血腥,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
赵太后身居凤座,左侧是自己的亲女儿长乐公主,右侧是亲外甥女德妃赵菁。
千泠玥走到大殿中央,施礼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赵太后微眯双眼,看着低下头的千泠玥,表情复杂的难以揣测其深度,但随即便被微笑代替,赵太后起身走下凤座,身后跟着长乐公主和德妃,三个人来到千泠玥的面前,赵太后单手扶住千泠玥的胳膊,慈颜道:“免礼。”然后拉住千泠玥的手,“西域虢国最近供奉给哀家一种花,种在哀家的后花园里,现在开的正艳,走,陪哀家一起去看看。”
“谢太后。”
千泠玥微微一福,随后一行人一起来到了后花园。
赵太后走到几朵开的正艳花儿面前,手指轻抚着花儿的花瓣,轻声的问:“玥妃知道这花叫什么?”
千泠玥稍稍上前,微微低头,道:“臣妾不知。”
“呵呵,进贡的西域人说此花名叫夺利桑,因为此花艳绝天下,将其他的花儿都比的暗淡无光,因此西域人供此花为后花,你看这花开得多艳,虽然远离家乡,但是却尽职尽忠,丝毫也不辜负供奉它的人,所以哀家给它起名‘忠心’,此花得到哀家的厚爱,管理这后花园的奴才才会更加细心的爱护着花儿,它才能长的更好,开的更艳。”赵太后转过身看着千泠玥,幽幽道:“玥妃,你觉得呢?”
千泠玥自是知道赵太后的意思,福身道:“太后说的是,此花定当尽职尽忠,才会不负凤恩。”
“呵呵,”赵太后走到千泠玥的身边,笑意满面,“好,哀家果然是没有看错人,来,这后花园里面的花,哀家会给这忠心众花之上的位置,哀家今日就把此花赐给玥妃。”
“谢太后。”
“好了,哀家也累了,小李子,摆驾回宫。”
赵太后摆驾回宫后,千泠玥也离开了,子絮手抱着那盆忠心,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养心宫的后花园里。
“太后为何对这玥妃与众不同?我真是搞不明白,像她这么一事无用的人竟然总是受到太后的庇佑,真是让人恼火,公主,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分明就不把公主放在眼里。”
长乐公主和德妃站在后花园里面,长乐公主看着玥妃离开的身影微眯着眼睛,而德妃站在长乐公主的身边怒气冲冲的说道。
“哼。”
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