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轮回很久,不知道这是否就是结束,如果死亡是最好的结果,她呢?是不是应该含笑……
耳边滴答,是雨滴落下时的声音,如果没有记错,现在应该是冬天吧?难道这阴间确实和人间是不同的?也许吧,温暖充满了错觉,上天还算对她不薄,死了还让她感受到了在人间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可是,为什么?眼睛就是睁不开,尽管她尽了全力,可眼帘仍旧像契合的石缝一般纹丝不动,又或者是她活着的时候造了孽?死后让她不得见光。
千泠玥不觉嘴角抽动,嘲讽自己,都到了这个份上,管它能不能看见呢,反正就是一个孤魂野鬼,也许很快就能轮回了吧,静静等着吧,上天会有安排的。
“咣当!”
一个刺耳的声音响在耳边,随后有人大叫道:“娘娘醒了!娘娘醒了!太医!太医!”
什么?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尽管知道睁不开眼睛,可她还是试探性的转了转眼睛,使劲挣了挣,白费力气,仍旧睁不开,这时,耳边又响起了尖叫声。
“啊!娘娘的眼睛真的动了!”
“叫什么叫!让王听见,你不想活了!”
耳边的那两个声音安静了下来,随即,耳边又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又有人说话。
“张太医,诊脉。”
“是,王。”
千泠玥的手脖间有人碰触,千泠玥惊,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稍后,眼皮被人拨开,她终于看见了东西,眼睛正上方有一张几倍放大的脸,正在像寻宝一样在她的眼睛里面寻找着什么,他摇了摇头,随后又把她的眼皮放下,眼前又重归于黑暗,她想叫,却丝毫发不出声音,但是至少她现在知道,她没有死。
“怎么样?”
这个声音很熟悉,她认得出是王。
随后,她的身体被人轻轻抱起,像是要把她从这张床上抱走,她想,应该是连诀吧,毕竟只有连诀才愿意抱她,才能抱她,才有资格抱她。
现在,她在他的怀里,应该是在外面,因为周围的寒气将她的脸刺痛,也许是他感应到了她的思想,将她的身子收紧在自己的怀里,抱得更紧了,不久,他们进了一间屋子,比刚才更温暖的屋子,迎面而来的暖气好像告诉她,这一切的厄运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被重新放在了床上,盖上被子,他没有走,就在这间房间里面,却保持着沉默,他在,她感觉得到。
现在是黑夜还是白昼?她不知道,可是她却可以从奴婢送来的一日三餐大概判断出来时间。
进宫这两年以来,唯独现在最轻松,一直在查吕凡嫣死亡的真相,最后将这项罪名定在了赵太后的身上,显然,现在赵太后已经大势已去,虽然不知道她的下场如何,可至少自己还活着,这就足以说明一切,至少,这仇算是报了吧。
可是,可是,她还是尽全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人,那个混球又霸道,无礼又流氓的连诀。
吱——门响了,她想,应该是他来了,她静静的等着,等他走近,等他坐在自己的身边,最好握住自己的手,让她知道最近他过得好不好。
身边很安静,他似乎坐在了她的身边,却不出声,她正在想象此时他的样子,忽然,唇上一凉,她惊了,可身体依旧平静,噗挞!是液体,那液体冰凉冰凉的滴落在她的嘴角,最后滑进她的唇间,好咸好苦。
连诀,为什么你的唇是凉的?你又为何落泪?眼泪又为何如此咸涩?
开门的声音又响起,坐在床边的他慌忙站起,几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你为何在本王的房间?”王的声音。
什么意思?千泠玥虽然睁不开眼睛,看不见眼前的东西,可是听力却很正常,她敢肯定,她刚才听见的没错。
如果说这是王的房间?那她在这里又算什么!她,千泠玥可是当朝的玥妃千泠玥!连诀的妃子!王的儿媳!
“本王问你话!”
王厉声,而千泠玥却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
“千姑娘醒了!”有人大叫,房间里面的所有人都一起看向床上。
“千姑娘?”
千泠玥的唇幽幽的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睛却像极不适应这久违的光明一样,眼泪滑落。
王走向千泠玥的床边,将千泠玥扶起靠近了自己的怀里,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这个声音响在千泠玥的耳边,没错,这是王的声音,可她的眼睛却在逡巡之后直直的看向那个默默站在一旁的连诀。
连诀低着头,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地面,不眨眼,不抬头,不……看她。
站在一旁的路公公脸上笑意泛起,走上前作揖道:“王,是否到了宣读圣旨的时候?”
王冷眼看了看连诀,“嗯。”
路公公转身走向墙壁边的书桌上,拿起了一卷金黄的卷轴走了回来,展开卷轴,用太监惯用的语调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女千氏泠玥救驾有功,嘉号泠皇贵妃,伴王左右,钦此!”
路公公上前几步,将圣旨呈在千泠玥的面前,千泠玥还没有从这场惊吓中回过神来,呆呆的望着连诀木然的脸,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诀儿,你亲自将圣旨呈给贵妃,也表示一下你们之间的母子之情。”
王的声音像从地狱里飞出的铁链,条条刺中千泠玥柔弱的心脏,她不敢奢望别的,只希望这场噩梦早点结束。
连诀,你……千万不要过来……
“诀儿,你还在愣什么?”
连诀的身体像是机械一般,修长的手快要触到那卷残忍的圣旨,他的指明显在抖。
不要,不要……
千泠玥的心里几近哭求,可是,最终连诀还是从路公公的手里面接过了圣旨,低着头呈在了千泠玥的面前。
“泠皇贵妃。”
不,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一口鲜血从千泠玥的口中喷出,将连诀手中的圣旨染的通红,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最终归于黑暗,这是梦么?可为什么会这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