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叶
一首歌,一个故事,一幅画,一篇文章,一句话,一处风景,还有很多东西,有时候就在一瞬间美得让人感动。或无语,或落泪;或欣喜,或惬意。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样的时候,我,有过。而且,我想,还会深刻在我的骨子里。
父亲已是老人,自前几年退休在家,除了和母亲一起照顾、教导我们兄妹三人的孩子们外,还闲不下来,在外与朋友一起做了点事情。
爷爷奶奶更是老人,不太记得奶奶什么时候开始,只能坐在轮椅上,饮食起居都需要有人专门照顾了。
我的记忆里,爷爷奶奶总是一副我小时候开始记事时的模样。就像我七岁那年的一个晚上,在乡下,奶奶去地里摘棉花,天都黑了还没有回来,我第一次自己动手擀了面条,等奶奶回来我已把面条煮进锅里。这个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不太记得,但奶奶却记了一辈子,而且成为她老人家不知道跟别人重复了多少次的事情,似乎她的孙女是一个多么优秀出色能干的人物。如今,奶奶还在天天念叨着这件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事儿。在她老人家眼里,我永远都是多年前长不大的小不点儿。
父亲身体健康,反正,父亲从来都是给他的儿女们报喜不报忧。仔细想想,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人,还能没有个头疼脑热的,不吃药也是抗不过去的。但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没有生过病,哪怕感个冒。不知道这是不是作为儿女的我们对老人们的一种无视和漠不关心。我还是很惭愧,总是借口这样那样的理由,少去父亲身边,哪怕只是和他唠嗑。
都说父亲是儿女心中最伟大的墙,这话的确如此。我眼里,父亲就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很威严。尤其是在儿孙辈上,父亲更是威严,乃至于这些儿孙辈都很敬畏父亲。甚至,我的侄子有时候知道我父亲在家就不敢去,担心被训斥。总之,是个怕。
那个周末的晚上,饭后去看爷爷奶奶。推开门,见父亲蹲坐在客厅的板凳上,奶奶在沙发上坐着,垂着裸露着的双腿,裹过小脚的脚丫放在一个冒着热气的盆里,脚没触到盆里的水面,只享受着水蒸汽的浸染。父亲的眼神无限柔情,很专心地用左手掌托着奶奶的小脚,右手在脚面脚心脚尖很温柔地揉搓着,像是在托着一件珍品,小心地观赏抚摸。一面还轻声地问着奶奶,这样按摩舒服还是那样按摩舒服。
我的脑海里父亲很威严的形象一下子被颠覆了。这该是一个怎样的画面怎样的一幅场景呢,美得让我感动地泪流满面。其实,仅仅用“美”,用“感动”这样的字眼不足以概括。我感受到了父亲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面。
现在,每天晚上给奶奶蒸脚,成为父亲一项雷打不动的任务,而且还成为我所见过的图画中最美的一幅。
我想,这幅图画将会成为作为儿女的我们的一种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