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个把月,有天晚上,我跟老婆吵架生闷气,自己跑到楼下瞎逛,神奇地看到李荣和老郭在小区的草坪上喝啤酒,地上倒着几个空啤酒瓶,还有几瓶未开的。我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原来老郭在开会的时候顶撞了领导几句被贬职,流放到最穷最偏僻的记者站,郁闷难当,来找李荣讲心事。李荣似乎也有心事,但他不肯讲。就这样,三个郁闷的男人在草地上傻喝,喝完再去买。保安在我们旁边来回巡视过好几次后实在忍不住提醒我们喝完后要把酒瓶带走,不要把美丽的草地搞得乌烟瘴气。我们满口答应,还邀请保安大哥一起喝。保安一脸正气地说:“我们公司规定,值班期间喝酒是要被开除的,我可不能因为几口酒弄丢了工作的。”这保安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以为我们真想邀他喝酒。我们倒在地上仰天长笑。保安又提醒我们小点声。老郭恶从胆边生,一边喊着“你他妈的烦死了”一边拿起酒瓶作状要砸他。
我们都醉得不行,在草地上一直睡到天亮才被冻醒。醒过来后,我们像穿着衣服游完泳一样湿透了。我咂咂嘴说:“露水有点咸。”醉得多夸张才能睡得这么沉!醒来的一刻,我们相顾惘然,以为自己身处地狱。
他们的手机不见了,钱包也被掏空了,身上一分钱现金也不剩,还好银行卡、证件什么的,都还在,被扔得一地都是。我什么也没丢,因为我身上什么都没带。
我们骂骂咧咧地闹了半天,相互看看,忍不住倒地狂笑。笑着笑着,李荣说他想哭但又哭不出来。我提议把空啤酒瓶拿去买了,好让老郭有回家的路费。
就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刻,我突然问:“老郭,你见过李荣的老婆何香人吗?”
老郭说:“怎么没见过?经我们常在一起玩。你也见过的,就是上次,我请你们唱K的那次,她也来了?”
“哪次?”
李荣接口说:“就是老郭光荣地获奖请客的那次了,你喝醉了在那睡觉,不过你后来醒了后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还握过手的。”
我说:“对啊,认识了十年,老郭总共请过一次客,我怎么能忘记呢?”我慢慢地回忆起那天的一些片断,有些什么把胸憋得难受,身子一偏,向外狂吐。他们两个,也学我的样子吐得死去活来。这块草坪一年内估计都不用施肥了。
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我老婆。她的眼睛红红肿肿的,说:“我找了你一个晚上。”我挣扎着起来,摇摇晃晃地走着回家。
此后的两个月,我依旧无缘见到传说中的何香人,虽然她已经搬到我们小区跟李荣同居了。几个月前我的确是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但由于酒精的作用,我脑子里只残留了一点对她的胸和腿的印象,别的就都没了,如果这个时候让我单独在路上遇到她,肯定认不出来。
我时不时被李荣喊去喝酒。从喝酒的频率看,我们的友谊正在复苏,他那些隐秘的事情被我知道的也越来越多了。
李荣之所以频繁地请喝酒是因为他在单位里混得不错,能报销餐费。他说他喝成这个样子,还远远未能去到领导给他的限额。反正我跟老婆的关系越走越远,也乐得在外头有所依托。纸醉金迷勉强算得上是一种快乐的生活方式。
像狗永远改不了吃屎那样,李荣从未放弃过追逐异性这项爱好,仿佛那是他与生俱来的秉性。有天夜里,他、我、老郭,还有两位来往不是很多的朋友一起宵夜。几个男人闲聊,其实也挺好的,但李荣非要老郭喊几位女记者过来一起玩,说没女人的感觉像在地狱。老郭被缠得无计可施,打了几通电话,但没有一位女记者肯赏脸在夜晚出来以身伺狼。最后,李荣自己打电话喊了两位做夜场的美女过来救火。
消夜很快就吃完了,因为李荣和老郭急着要请夜场美女救他们的邪火。
下一次我们再聚在一块消夜的时候我悄悄问李荣那天晚上是不是没回家睡,他说:“我老婆正怀孕,我怎么能不回家睡?你不要把我当成王八蛋好不好?”
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正如李荣说的那样,他不是王八蛋,所以发生的频率比他跟马兰一起生活时低点儿,而且他时刻都会惦记着他的老婆何香人是怀孕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