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一人大摇大摆的踱到堂前站立,全身却像没长骨头似的懒懒撑着,一脸傲踞,不屑的眯着细狭三角眼:“周夫子,请赐教!”
这个人,梁珊箔第一眼见着就不喜欢,甚至有点讨厌!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这人很得瑟!相当的得瑟!
面对如此趾高气昂且行迹还有些,额,猥琐,的学子,周老先生略微不悦的皱起了眉。
但因其自身良好的修养,所以并不同他一般见识了。只是望着窗外纷纷飞舞、飘落的桃花花瓣到:“你就以此景作一首诗吧!”
“作诗?额,这个……这个……”王塑挤眉弄眼的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有问题?”周老先生轻摇头,心中颇无奈的感叹,孺子不可教啊!“没……当然没问题!”王塑抓耳挠腮的踌躇了好一阵子,终于不确定的开口:“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
“你当数数呢?”有人很不客气的出声调侃。
这不成诗的诗还没念完,整个大堂已是哄笑一团!
“十片……十片……”见众人不给面子的大笑,王塑更是急的焦头烂额,半天也再憋不出一个字来。
“安静!”见大堂喧哗成一片,周老先生连忙出声制止,然后目光转向王塑:“你连一首诗都做不出?如此,还是下山回去吧!”
梁珊箔掩口失笑,看着王塑的目光已然变成了无奈的鄙视。
笨蛋!这么简单的诗都作不出来?要知道,改一改可是一首佳作呢!
刚想着要不要出来帮忙好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人群里已经传出一道清越声线,带着点点暗哑和慵懒,竟像竹林浅浅而过的风声,很是好听。
只是,这个声音怎么貌似有点耳熟?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片片飞,飞入花丛皆不见!我想,王兄这诗其实是想这么作的吧?”紫袍翩飞,墨发起舞,灼灼双目顾盼间尽是绝代风姿!那人浅浅一笑,妖娆刺目,顿时万物失色!
如此惊艳,让人屏息!
于是,人群自发的让出一条康庄大道,某妖孽便千呼万唤的始了出来!
梁珊箔心一跳,是他?安夜?
仿佛感应到了梁珊箔的注视,安夜目光环视一周最终落在了她身上,挑挑眉,嘴角突然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那笑,是及其暧昧的。
虽如此,却依旧那样明媚妖娆,刺目的光华!
心不受控制的一跳!这个妖孽……
等等!梁珊箔突然意识到,自己女子身份貌似被他知道了?
那么,这个家伙不会去揭发吧?
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如果那个安夜去揭发,自己定是待不下去了。若他不揭发,那么自己就有永远把柄落在他手上……
该死的,大意了!
梁珊箔不由暗暗自责起来。
对于这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王塑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心虚的抹了抹额头的汗:“不……不错,我刚才就是这么想的!”
转头对向众人,王塑突然硬气起来:“你们,笑,笑屁哦?老子我怎么可能作不出来诗?”
但周围一众人等也只是露出不屑的表情,大家心知肚明。
这王塑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现在,只等周老先生做最后宣判。
周老先生倒是不焦不躁的捋捋长须:“你叫什么?”虽然是对着王塑,实则却是问安夜的。
“我叫王塑啊!”王塑不耐烦的扯开了嗓门,一肚子郁闷。这周夫子老糊涂了吧?不是才问我姓名么?
却见安夜倾身上前,端正的行了一个礼:“学生安夜!”
似乎对这个安夜颇有好感,周老先点着头:“恩,安夜?你入座吧!”
如此,便算了默许。
免试!居然免试?
众人不禁大叹安夜的好命,但谁也没有多说一句。众目所见,且大家心中也都亮堂。刚才那首诗,其实该算安夜作的。
雕虫小技!梁珊箔撇撇嘴,看着安夜的目光里是不屑。
哪知安夜会突然转过头来,刚好对上她的视线。
梁珊箔脸一热,居然也忘了避开。
对方却是冲她大方的一笑,还轻佻的抛了个媚眼过来。害的梁珊箔好一阵哆嗦,忍不住低咒:死妖孽!
“先生,那我……”见安夜入座,王塑倒有些急了。眼巴巴的望着周老先生,完全没了先前的傲踞之色。
唉!要是没被留下来,回去后肯定被老头子打断一条腿!
想想王塑就一阵恶寒!他谁都不怕,就怕老头子那根拐杖,打起人来谁都不认!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老头子亲生的了,拐杖打过来跟不是打自己儿子似的!
可怜的王老爹!这恨铁不成钢的心什么时候才能被王塑这败家子体会到啊?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偏偏还摊上这么个不知进取的儿子!真要被气死!
不!就算是死了也会被气活过来!
目光转向王塑,周夫子头疼的轻抚前额,刚开口说出一个字来:“你……”却被身边坐着的一个小胡子先生拉住,在他耳边轻轻耳语了一番。
目光再次落回王塑身上,只剩无奈:“唉!你入座吧!”
梁珊箔有些奇怪,那个小胡子先生到底对周老先生说了什么?让他瞬间就改了主意?她敢肯定,之前周老先生要说的一定是要逐王塑下山的话。
于是,看向小胡子,她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探究。
看年纪,小胡子应该过了半百。脸上错落的分布着细细的横纹,肤色偏暗,还带着点不健康的蜡黄,矮鼻头,两撇小胡子翘在嘴唇上方,看上去其实有点滑稽。头顶一个圆髻,用一记方巾裹扎着,身后垂下两条长长与方巾同色的带子。
专心打量小胡子的梁珊箔自然就忽略了阿照报自己的名字,直到身边祝英台用手肘轻捅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轮到自己面试了。
吐出一口气,她往前走了几步,鞠躬,行礼:“请周老先生赐教!”
似乎对梁珊箔恭敬的态度还算满意,周老先生点了点头,开口到:“春意正好,山色亦佳!你便以春为题作一首诗吧!”
写春天的诗?这个简单,多着呢!
脑中搜刮一遍,她突然愣住了,居然悲摧的发现,自己一首也想不起来!
东拼西凑,总算想起了一首孟浩然的《春晓》。
记得这诗还被一些无聊人士拿来恶搞: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打下敌敌畏,不知死多少?
哈哈,不知道孟先生知道了会不会被气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