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右护法,教中来了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已向圣坛方向逃窜。”一个教徒地闯进大殿,低头大声说道。
周泰大惊,眼神微微有些慌乱。
“怎么回事?”手中的精钢刀随之撤下。
江寒月松了口气,暂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刚才属下从殿前经过,看见几个人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么,属下便上前询问,几人见躲不过去,就像圣坛的方向逃去。”教徒始终垂着头,恭敬道。
“没用的东西!”周泰咒骂着,对一旁的教徒道:“去,出去看看!”
正在这时,一直半跪于地的教徒突然抬起头,冲面露疑惑的江寒月飞快眨了眨眼。
江寒月一愣,随即嘴角绽出一抹淡雅的笑意。
将一切处理完后,周泰又向江寒月问道:“怎么样,你想好了吗?”
江寒月看着周泰,冷静道:“不,我认为不妥。”看到周泰惊讶的神色后,他又补充道:“我们应该单独决斗。”
周泰呆了半晌后,才道:“好,好,你说的不错。”说完,伸手一推,将那名蒙面女子推了出去:“她才是继任教主的人选,所以应该由她来和你决斗。”
江寒月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让她来和我决斗?”
女子娇躯微震。
“你不是想救她吗?”周泰不解。
“是,我是要救人,但是……”他眸光霎时变换,闪电般的一道光影闪过后,女子的面纱已被她摘了下来。
“她不是我要救的人。”轻扬手中面纱,江寒月冷笑。
周泰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周密的计划怎会这样被轻易识破。
眼光微转,脸色霎时大变。
苏紫桥正惊讶地看着那名被摘下面纱的女子,根本没有主意到危险的临近。
“哼,原来是你!”周泰大喝一声,瞬间移到苏紫桥身边。
形势,在一瞬间,再次逆转。
“怎么样?江寒月。”周泰得意地看着江寒月。
江寒月面色煞白,紧紧盯着周泰的手。
一支纤细的银针,正抵在苏紫桥的脖颈上,针尖在光线的照耀下,泛着点点幽蓝,显然淬过剧毒。
“你到底想怎么样?”江寒月谨慎地站在原地,不敢挪动一步。
“我想怎么样?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周泰狞笑着。
“我不认为你是个守信用的人。”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好了。”周泰刻意放大声音,手中的银针,又像苏紫桥脖子上移近少许。
“不要!”江寒月瞳眸慢慢收紧,双拳紧紧握在一起。
有没有搞错,她苏紫桥怎么总受人威胁,这也太衰了吧。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说不定江寒月会真的自废武功,到时候周泰一定会百般折磨他的,没有武功,江寒月就什么都不是了。
想了想,苏紫桥对身后的周泰道:“这么拿着针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帮忙?”
“你给我闭嘴!”周泰大吼一声。
“你知道我是谁吧?”苏紫桥打算赌一把,“我不知你什么时候投靠萧袁的,但你既是冥教弟子,肯定也身中血蛊,杀了我,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吧。”
这句话果然奏效,周泰手指一抖,慌忙将银针移开少许。
“你在威胁我?”他恶狠狠道。
苏紫桥撇撇嘴,不满地大叫:“喂,现在是你在威胁我好不好!”
“呵呵,既然如此……”说着,周泰亮出他的精钢刀,“唰”地一闪,摆在她面前:“我先放了你的血,这样就不怕了。”
苏紫桥彻底呆住。
“不……行。”她想了很久,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憋出这么没有威慑力的两个字。
“哼哼,谁让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要怪就怪江寒月好了!”话音刚落,精钢刀就举了起来。
妈呀!她可不想这么早死!
临时起意,她闭眼大叫一身:“爹爹!”
周泰的手又是一抖,精钢刀偏向一边。
就在这时,江寒月身形急转,单手一抄,将苏紫桥从周泰身边带出。
形势,又是一个大逆转。
周泰发现手边顿空,赫然而怒:“臭丫头,敢耍我!”
苏紫桥冲着他咧了咧嘴,“谁让你那么笨!”
“哼,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周泰眉目舒展,似乎成竹在胸。
苏紫桥皱了皱眉:“你还有什么能耐?”
“你们未免太小看我了,既然敢引诱他前来,必是有万全之策……”周泰一边说,一边向后退,突然,他右臂一抬,一道火光闪过,呛人的浓烟在面前炸开,晕人的烟气飞入眼睛,又疼又痒。
“怎么回事?”苏紫桥下意识伸手去抓什么,一只细润的手掌,轻轻将她包住。
暖流,直达心底。
“周泰跑了。”浓烟散去,她第一眼就看到江寒月。
翻了翻眼睛,苏紫桥不屑道:“原来,这就是他的本事。”
江寒月却不在乎,只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你没事就好。”
苏紫桥倏地转过头,看了他半晌,笑道:“这句话该是我说的。”
“我没想到你会来。”他言不达意,苏紫桥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们是朋友嘛,当然要帮你了。”她大大咧咧笑着,顺势将手抽了出来。
江寒月呆愣,有些失神地问:“朋友?”
苏紫桥不解,“怎么了?”
江寒月回神,淡然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对啊,怎能不累,为了这些事,你一定没有好好休息过。”她欢快地跳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臂:“去休息一下吧,你的脸色很不好呢。”
江寒月没动,他静静看着她,眼底有浅浅的波光,缓缓流动。
不知为何,这样的眼神,让苏紫桥感觉到沉痛,记忆中的一双眼眸,也曾如此无助伤神过。
她别开眼,细声道:“这里好多人呢,你不要先做个安排吗?”
她没想到,江寒月的安排,竟是将教主之位禅让于她。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所以,她当成拒绝了。
要她做教主,江寒月的脑子一定是坏了。
被迫的,她只好当着众人的面,将江寒月的领导才能,夸了个天花乱坠,反正江寒月本来就是他们的教主,她这一招顺水推舟,也不见得是坏事。
现在让她觉得心烦的是,几天前所见的那个丑陋女人,以及在冥教大殿上冒充她的那名女子,这一切的悬疑,让她心头越发纷乱惶恐。
当江寒月揭下女子面纱的一刹那,她几乎惊叫起来。
那个传说早已殉葬的的女子,怎会出现在冥教大殿之内。
这一切,是否早有预谋。
丹妃……
她暗暗呢喃着,心中阵阵空落。
“小姐,你又在想什么呢?”凝儿摇摇头,不禁叹了口气。
苏紫桥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凝儿,你说一个女人,她本来可以享受最优越的生活,可她为什么要逃走?”
凝儿“啊”了一声,满脸不解。
苏紫桥有些烦躁,走到凝儿身边,困惑道:“皇宫不好吗?为什么要投靠萧袁?”
凝儿越发不解:“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叹口气,苏紫桥沮丧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啊,怎么这么乱,我的头都痛死了!”
“小姐,你头疼!”凝儿慌忙上前查看。
苏紫桥用力甩了甩头:“是心烦啊!”
“既然心烦,不如去找江教主啊,他一直惦记着小姐呢。”凝儿提议。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苏紫桥觉得更心烦。
她不想欠江寒月人情,也不想背负什么情债,本来平静的生活,又变得乱七八糟,这根本与她原先的想法不符。
“烦死了!”苏紫桥大力捶了一下桌子,然后站起身,飞快地跑出门。
日子再这么过下去,她非要发疯不可!
她要去问问江寒月,那个萧袁和他究竟有什么关系!
总感觉事情不简单,江寒月这么斯文的人,竟然会杀人如麻,怎么说她都不信,还有他那个奇奇怪怪的称号,什么“恨天”,他真的就那么憎恨自己的命运吗?可是看起来又不像啊!
一边跑一边想,冷不丁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她说了一句,就要走开。
“苏姑娘好急的性子啊。”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柔柔飘来。
她停下脚步,诧异转头:“啊,是你。”
穆娜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她一番,道:“果真有老教主的影子。”
她讪讪一笑:“让圣女看笑话了。”
“去找教主吗?”穆娜问。
她点点头,道:“是啊,有些事想问他。”
穆娜看着她,柔柔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你的问题,恐怕教主也解释不了。”
“啊?”苏紫桥愣了一下。
“你知道我今年有多大吗?”
穆娜突然问了一个不搭边地问题。
苏紫桥将穆娜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踌躇道:“大概……也就……十三……不对,十四吧。”
穆娜听了,却摆摆手指。
“难道会有十五?”苏紫桥惊问。
穆娜喟叹一声,伸出四根手指。
“什么意思?”苏紫桥疑惑。
“是你所说年龄的四倍。”穆娜淡淡道。
苏紫桥却惊得跳起来:“不是吧,圣女你骗人!”
穆娜摇摇头,脸上全无开玩笑的样子:“我说的是真的,我已经做了冥教三代的圣女,岂会欺骗一个小孩子?”
苏紫桥不可思议地看着穆娜,又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天啊,竟然如十三四的少女一样。”
“我见得事情,太多了,就连老教主不知道的,我也知道。”穆娜突然叹了一声。
苏紫桥想了想,问:“那你知道萧袁是什么人吗?”
穆娜看了看她,笑起来:“你果然聪明。不错,萧袁根本不是靖南王世子,他是当今皇上的兄弟,先皇的第九子。”
萧袁,那个不可一世的男子,那个邪魅残忍的男子,竟然会是皇子!
苏紫桥张大嘴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天啊,怪不得他有这么大的野心。”
“这件事牵扯到前朝的一场宫变,萧袁的生母芸妃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然而当她诞下麟儿后,却离奇的惨死于宫中,芸妃的心腹太监,为使皇子遭人毒手,便将还未满月的皇子送出宫外,而这幕后主使……”说到这里,穆娜却突然顿住不言。
苏紫桥听到一半,心中发急:“是不是这个人在当今朝中,地位举足轻重?”
穆娜沉吟半晌,方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苏紫桥闻言,却不再着急,只道:“我明白了,就是说,他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穆娜默默点头。
这时,心中竟猛地划过一道念头,苏紫桥立刻脱口道:“那丹妃呢?和芸妃有何关系?”
穆娜神色一变,睿智的眼眸,黑沉一片:“只要见过芸妃的人,就会明白一切。”
“你是说,她们长相相似?”
“没错。”
原来如此,这么说,丹妃殉葬,并不是出于自愿,而是有人暗中打点。
八月十四,晚。
苏紫桥盯着面前的白瓷茶杯,心口阵阵发抖。
“割吧。”她眼睛一闭,将手递给江寒月。
江寒月执起她的手,用刀尖轻轻一挑,血珠从一个细小的伤口中流出,并不是很疼。
“哎呀,江教主就是厉害。”苏紫桥笑着,将手指移到茶杯的上方,滴下一滴鲜血。
看着自己的血在水中慢慢氤氲开,苏紫桥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有没有彻底解除血蛊的办法呢?每个月都要割破手指,好难受的。”
江寒月盯着面前的一只只雪白茶杯,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哦。”苏紫桥继续认真滴血。
待所有人都饮用过滴了她鲜血的茶水后,人群才渐渐散去。
确定没人后,苏紫桥小声问江寒月:“你是不是在骗我,其实有办法完全解除的,你没告诉我罢了。”
江寒月还是一脸冷然:“没有。”
苏紫桥撇撇嘴,不相信他的话:“你和我说实话,别再把我当傻子骗。”
江寒月心底一颤,脸上的神情松了几分。
“告诉我嘛,别小气啊!”她笑嘻嘻拉着他道。
犹豫半晌,他终于开口道:“要想彻底拔除血蛊,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你的血液,为中蛊人做药引,但是这样,你会受到极大的折磨和痛苦,还有可能丧命。”
“呀,这么可怕啊!”她脸上的笑,晶莹剔透,虽然露出惊恐害怕的神情,但漆黑盈然的眸光,却显示出,她正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