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逸小跑回寄丰苑,一骨碌地坐在了椅子上:“娘子快出来,你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杜君逸拿出怀里的红木盒,笑道,“你不出来,我就不给你咯!”
半响没人回答杜君逸。
“娘子?”杜君逸站起身,走向里屋。娘子不会是这么早就睡下了吧?
可是空空的房间,哪有娘子的身影?
“奇怪了,娘子跑到哪里去了?”娘子不常踏出寄丰苑,再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娘子娘子”杜君逸又喊了几声,但回答他的仍只有自己的回音。一股莫名的不安袭上心头。
杜君逸走出里屋,正看到一只黄绿色的玉镯子压着一张纸,静静地躺在桌上。
“咦?这不是娘送给娘子的吗?这可是杜家媳妇的标志,娘子真是迷糊,竟忘在桌上。”杜君逸笑着上前,拿起手镯。不经意瞟到那张白纸。
“闻君有他心,相思与君绝。”
杜君逸心中一凉————天!他的娘子不见了。
“娘子!”杜君逸冲出房间,可是哪里还看得到暖云的身影。
暖云疯了般,夹紧马肚,一路向西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追风也实在累得跑不动了,停下马蹄,直喘着粗气,暖云才翻身下马。让追风吃些草,休息一会。
暖云在一棵树下坐下,闭着眼睛,神态异常的平和。一路上,她竟没流过一滴眼泪,只是心里空得很,她想快些离开杜君逸,离开洛阳,越远越好!
哎!要不是奶奶找自己去她房里说些事,正巧被自己撞见相公和书画在一起,还听到了那些她一辈子都不想听见的话,自己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当着小丑却不自知。
之前傻傻地告诉自己,相公不是那种绝情之人。现在想来真是荒唐可笑。
可是为什么?这对自己不公平!自己从没惹招来相公,哪怕是他想娶妾,娶多少自己都不在乎,都长成那般模样了,自己还能奢求什么呢?可是相公却告诉自己,他喜欢自己,给自己希望,给自己山盟海誓,等到一颗心都给了他,他却不要自己了。
罢了,既然他喜欢的是花容月貌的表妹,自己又何苦再纠缠下去,难不成真要看着他们在一起甜甜蜜蜜的。
她不想回扬州,她怕给爹娘丢脸,怕让公公为难。也许一个人默默离开,对谁都好。
想到这里,暖云又翻身上马,继续漫无目的快跑。她要离开,离得远些,或许那样心里就不会这般难受了。
艳阳高照,空气中中的热浪,让人感到一阵阵晕眩,因为走得匆忙,暖云身上根本没带什么银两,起先她还能拿一些干粮和水充饥,后来的几日,她只能喝些水,躲在马腹下休息了好一会,暖云才挣扎着起身,骑上马背,继续行路,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身边的行人越来越少,身边的景物越来越荒凉,甚至好些距离都看不到一棵可以乘凉的树,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荒草……然后暖云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有消息了吗?”一看到哥哥回来,君心就跑上前问道。
杜君逸摇摇头,瘫坐在椅子上,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洛阳、扬州,任何可能的地方,自己都找了个遍,娘子却像蒸发了似的,没有一丝音讯。
俊美的脸上早没有了昔日的风采,眉宇间的哀伤让人不忍瞧见。有谁能明白风流俊朗的杜君逸对他的丑娘子的一片痴情?有谁能感受到他心里的那份绝望和懊恼?
“你都找了吗?各个客栈,酒楼?”
杜君逸失神地愣在那里,没有回话。他怎么会没找过呢?客栈、酒楼、驿站、棋社,以及寻常的人家,自己都找了一遍,可是他的娘子呢?为什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你倒是说话啊!”君心上前推了推木偶般的君逸,“你哑巴了吗?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嫂嫂回来!都是你不好,是你害嫂嫂离开的,嫂嫂那么好的人,你却不好好珍惜,海河书画表姐暧昧不清,害得嫂嫂负气离开。都是你的错,你是混蛋,你还我嫂嫂啊!”君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责骂着君逸,恨他气走了自己的好嫂子。
可是杜君逸的心又何尝不痛呢?娘子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什么闻君有他心,难道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自己喜欢的人是她,是李暖云!一年的夫妻是白当了吗?为什么连这么一点信任都不给自己?奶奶的一个小计谋,就让她误会了自己。一句相思与君绝,就想斩断了彼此的恩情,你走得洒脱,我却不能!命中注定的牵扯,既然动了心,就只能承受永恒的相思,哪还断得了?
“她一个弱女子会跑到哪里去呢?她的衣物首饰都没带走,一定会受苦的。”
“有什么好找的?”老夫人在柳书画地搀扶下,走了出来,“一个姑娘家的,哭成这样,成何体统?”
君心吸了吸鼻子:“我嫂嫂不见了,我觉着难过,这有错吗?”君心不服气地说道。她很气恼奶奶竟会使手段,害得嫂嫂离家出走。
“哼!腿长在她身上,是她自己要走的,我杜家可没逼她。”
“要不是奶奶总是针对嫂嫂,嫂嫂哪里会走?”
“表妹,你这么说可不对了,奶奶也是为了君逸哥好,为了咱们杜家着想。”
“你给我闭嘴!”君心很不爽地怒喝一声,她真是受够了这个虚伪的表姐总是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表姐好像忘记了自己姓的是柳,而不是杜,什么‘咱们杜家’,被人听见了,也不怕被笑话。”君心嘲讽道。
“你……”柳书画的脸从白变青,却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老夫人白了一眼君心。
“我又没说错话!表姐本来就不是咱们杜家的人。”君心不服输地说道。
“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和你们明说了,那个李暖云不顾及杜府名声,竟擅自离家出走,惹得全洛阳人笑话我们杜府,这样的媳妇不要也罢。”老夫人转头,握起书画的手,笑道,“另外我老太婆很中意书画这孩子,她贤良淑德,哪是那李云暖能比上的?再说若能再和亲家结亲,便是亲上加亲的好事,所以逸儿,你快去写封休书送到扬州,然后选个好日子,娶书画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