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开她,上前轻压倾城颈后的穴位,倾城一下被刺激醒,他淡淡在她耳边道,“还有十三鞭,你可以选择放弃。”
她流下了眼泪,“不,沈墨,再给我个机会。”
“一,不许哭,二,不许直呼我的名字。”他声音突然一冷,又是数十鞭劈头迅速盖地的抽下,连锦华都在旁边完全傻住了……公子,这不存心要她的命么?
倾城已成了一个血人,奄奄一息。但心里还是明白他是为她好,再这样慢慢折腾,她才会真撑不下去。不如痛痛快快结束,一了百了。
她艰难的启齿,“谢公子。”
沈墨面无表情,“还要被吊三日。”
她惨淡的咧开嘴角,“是。公子也累了,先去休息。”
沈墨淡淡望她,片刻后转身便入了房间,又让人把锦华强压回去,紧紧合上门。庭院里便只有倾城一个人还被吊在树上,身上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淌,不知何时才能止住。不一会,脚下就有一小摊血迹,蜿蜒着爬行开。倾城的意识都似乎开始迷离了,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不停的想起沈墨的脸,那张几乎没有任何表情起伏的面容,不知何时,已经深植入她的脑海,在每一个绝望或者欣喜的时候,缓缓浮现。
不许哭,不许哭,不许认输。第一次失败而已。还有下一次,他已经给了你下一次机会,你一定要撑住,倾城。她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无数次昏迷又下意识的苏醒,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把唇咬的满是鲜血。
房间里,沈墨临窗而立,一双如墨的眸子紧紧盯着倾城。他的手心也被龙骨鞭磨得鲜血淋淋,结了厚厚的血枷。一袭白衣上几点暗红,是倾城留下的血迹。他便这样立着,天黑了天又亮,亮了再度天黑,锦华终于按捺不住,瑟瑟的端着一碗馄盹跪在沈墨身后,“公子你吃点东西吧……这样两天不吃东西也不行呀……”
沈墨没有丝毫反应,她声音里终于出现了哭腔,“公子,你不要这样折磨姑娘了,你也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何必呢,韶月楼主已经不再追究,就放姑娘一条活路吧,锦华求你了!”
她的头砸到地上咚咚的响,一会额头就出现小血印,沈墨低首望她,淡淡开口,“你哭死在这也没用,只是让她下来后看见你的尸体更伤心罢了。规矩就是规矩,犯错就要受罚。你不要太小看你主子,她的韧性很强,这样挂个三天杀不死她,还是准备好药和吃的,明早等她下来。”
“可是公子,她还只是个孩子!”锦华泣不成声,嘴里含糊不清的咕隆着什么,忽然身子一歪就昏了过去。
那夜一场突至的暴雨,第二日倾城放下来时命已去了大半。大清早是沈墨一个人用刀割断了绳子,把昏迷不醒的女子紧拥在怀里,疯了般让所有的人都滚出房间,他亲自给她救治。秦月楼的人都看懂了些什么,默默无言的退出房间,韶月则至始至终没有出面。
数日后她醒来,一眼望见沈墨疲惫至极的靠在床栏上睡着了。她望见他睡着时安静的姿态,他仍旧紧蹙的眉头,知道又是他救她一命,忽然再也忍不住,蜷起身子痛哭。
奇怪的是,沈墨醒来后并没有责怪她。
他修长的手指把她揽入怀抱,忽然拼尽了全身力气来拥抱这个幼他七岁的少女。
“对不起。”
他喃喃。这是倾城第一次看见沈墨……沈墨原来也会心疼。
三日的两相折磨。
三日的刻骨断肠。
那日一过,又待倾城的伤基本痊愈,沈墨必须回靖王府了。他因倾城的伤数日未归,想必府里几人都在疯狂的寻找他。临走,他在房间里单独与倾城谈话。
“那日韶月接你酒杯的招式,分明是反手,你没发觉?只要她手位再抬高一毫,立马一杯毒酒就会扑到你脸上。”
她点头,当日她确实是太兴奋也太冲动了。若不是沈墨那一推,现在她根本就一命呜呼了。其后沈墨责罚她,必然也是因为不想韶月发威,虽然韶月由沈墨管,但沈墨不能无缘无故的处理事情,对她,也是有所忌惮。若是她栽到韶月手里,估计现在也是身首异处。
“这番我回府,也有许多积压的事情要处理,没个十天半月出不来,估计她会采取些行动来对付你。”他从桌下的暗阁里冲出一只盒子,打开来,有一枚发簪,“我走后你马上你拿着这支簪子,交给冷袖清雅,让她带你去找红棂阁主。向阁主寻求帮助,就说是沈墨相求,她定然应允。”
她不接,“我不需要人帮忙。”
“只是保证你的安全。”他把簪子按到她手心里,“你的武功还不够好。任务还是要继续,你仍旧不能靠武功打败她,你已经让我失望一次了,倾城。”
“若有下次,倾城提头去见公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凝望了她许久,推门走出房间。
倾城仍握着发簪发愣。红棂。沈墨口中无数次提起过这个女人,他们也秘密见过许多次面,她知道。可惜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一面。会是怎样的女人?比韶月更妩媚?比自己更……更得沈墨欢心么。
她忽然微微脸红,她才十四岁,可是她也能感觉到沈墨对她,与任何人都是不同。他望着她偶尔会微笑,转瞬即逝的笑,却是许多人奢望一辈子有无法见到的……属于沈墨的,昙花一现般的笑容,美的让她不能呼吸。还有她被吊在树上时他守望着三日滴水未进,他为她不惜与韶月争执……她甚至能感觉到韶月眼里不小心流露的妒火,韶月会时不时在她与沈墨交谈时提及红棂,让沈墨刹那的尴尬。
沈墨,是喜欢我的罢?
一边想着这些令她窃喜的女儿家心事,她缓缓的往楼下走。还在楼梯中央,就被两个楼里的姐妹叫住,“倾城妹妹,楼主让你去她房间。”
动作真快。倾城暗思,不动声色的跟着两人走。两人看她看的极紧,她根本没有机会抽身,没多久就到了韶月房前,被推搡着入了房间。一进屋,一屋子的人已围在一起,虎视眈眈望着她,中央搬着个红漆凳子翘着二郎腿悠悠坐着的,正是韶月。韶月望着她,满脸轻视的神情,那眼神好像也在说,这回,你总没人可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