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剥夺了所有人再次反驳的机会。
风慕皓脸上惨白的跪在地上,任听命上前的侍卫强行架起双臂。风慕宸担忧的望着汐颜,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反而会拖她下水。
“放肆。”汐颜用力的甩开前来抓自己的人,怒道:“我乃梁玉国公主,谁人敢强行押制?”
皇后闻言冷笑一声,道:“你是梁玉国公主不假,可是,你也是我们南筠国的宸王妃。夫君有罪,身为妻子,你亦难逃干系。”
汐颜也笑,笑的坦然而无谓:“那这么说,儿子犯错,皇上这个身为父亲的又如何能够逃脱关系?岂不知世间有一句话,叫做“子不教,父之过。”
“你?”皇后气结,狠狠的瞪她一眼,不再吱声。
汐颜即刻拜倒,道:“皇上,翎歌此刻不单只是宸王妃,更是代表整个梁玉国。我乃父皇最珍爱之女,前来和亲不过是念在两国可以友好邦交。如今你要让翎歌获罪代罚,岂不知会损害我两国信任?”
她顿了一顿,又道:“况且,翎歌成婚多日,按照惯例会有亲王即日入朝拜圣,若知晓翎歌遭人冤枉,又该如何回禀我父皇呢?”
南筠皇眉心一拧,道:“此话不假。翎歌公主毕竟是梁玉国人,不许对她无礼,其他人,押下去。”
看到汐颜不会被抓,风慕宸的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望着她,深情的目光似要穿透此刻微痛的心与她缠绕在一起。
汐颜含泪回望于他:阿宸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救你们的。
太子府,哀伤遍地,白绫如霜。
灵堂之中,风慕澈悲伤独坐,静静的望着灵椁之中的女子。她还是那么美,美的令人望之欲醉。就像第一次相见之时,她一袭绣满海棠花的云锦繁绣襦裙站立在湖畔,微风拂过她描金的宽大裙摆,张开似如蝴蝶一般展翅欲飞的美。
那一日,惊鸿一瞥,缘定三生。
他们许下第一场雪的约定,只因她的名字叫做盼雪。盼雪,盼雪,痴痴的盼了三年的雪,可是,他再也没有勇气去寻找她。
因为他是太子,他的生命中不该出现一个曾经流落过风尘的女子,这是他们的悲哀,一辈子的悲哀。
可是谁知又相见,他如愿以偿的娶她为妃,以为这一生,可以从此携手而过。该怪命运无常么?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终究还是错过了。
盼雪,若知你会有一天会如此残忍的离我而去,我宁愿你还是苦苦的守在在丰城等候,至少那样,我们还有一点的希望,不是么?
汐颜一步步的走进灵堂,冰蓝色的衣衫亦没有了往日的清爽。
她也是难过的,毕竟,是她将盼雪带进了皇宫,却不知,竟是将她领进了万劫不复之地。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敢去想。
也许,所有的猜测都是无力的,那样撕心裂肺的场景,只能陪着盼雪一起永埋于地下。
“你为什么来这里?”风慕澈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丝丝冰冷的气息:“你走吧,我与盼雪都不想见你。从此以后,你也不再是盼雪的妹妹,你们,再无关系。”
“我们有没有关系,不取决与太子此刻的一句话。”汐颜俯身,拿了火纸在盆中烧:“昔日救命之恩还未曾报,今日最后一程,我自是不会不来送一送。”
风慕澈侧头看他,细长的桃花眼睛存了细碎的哀痛:“翎歌,为什么要这么做?”
汐颜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只淡淡的道:“你不必如此痛心的质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如果你从一开始就选择不相信我,我亦不想解释。我能说的只有一句:我不会杀姐姐,亦不会伤害你!”
“不是你,还有谁!”他上前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强忍着悲伤问她:“我当日成全你跟九弟,是因为我心中残留着对你的爱意。翎歌,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是想你,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了你。可是我那么无悔当日放开你的手,因为,我愿意看着你幸福。”
“我也愿意你幸福。”汐颜眸中泪光闪动:“所以,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你真的爱过我,那么,你就应该相信我。就像,相信你自己也不会伤害我一样。”
“那根本就不一样。”风慕澈用力的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扭头去看盼雪惨白的容颜,道:“你的心中唯有九弟,为了他,你可以三番四次的劝我放弃帝位。在你的心中,还有什么比他更重要?若是他想要杀我,你,又怎么舍得阻止?”
汐颜苦笑,有些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总是如此偏激的对么?
她没有再解释,或者,什么都没用了。盼雪的死于他来说打击太过沉重。那样一个心爱的女子如此凄惨的死在自己的面前。他一定伤心的难以附加的,而她,又何须为自己过多辩解呢?
“翎歌公主也来了么?”身后,皇后阴冷的声音在已经有些俨然的春天里依旧让人深觉脊背透骨的凉:“是来送自己的姐姐一程啊,哼,不知道翎歌公主晚上可否做了噩梦呢?”
汐颜浅笑,回眸望着这张与风慕澈极其相似的脸,道:“翎歌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叫门。即便半夜三更一人独坐灵堂亦不怕,不过,皇后敢么?”
“本宫比你更敢!”皇后冷笑一声,越过她走入灵椁前,道:“盼雪是本宫的儿媳,她腹中的孩子是本宫的孙儿。本宫与他们是骨肉至亲,比你亲上了百倍!”
“表面装出亲和的样子,暗地里却使用阴谋手段加以迫害,这,又怎能算的上是亲人?”汐颜略挑眉峰,毫不客气的还击:“皇后,这一场变故中,你才是最得力的那一个,不是么?”
皇后一怔,旋即怒目:“你敢污蔑本宫?”
汐颜未予理睬,只侧目看一眼一声不吭的风慕澈,道:“太子虽然无心帝位,可太子的身边却有太多觊觎皇位之人,太子即便清心寡欲亦无法幸免。太子还记得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么?”身在帝王家,总有太多无可奈何。”太子,今时的你,可知身负更多无奈?”
“翎歌公主不必说了。”风慕澈挥手制止住她,冷声道:“澈从未放弃过争夺帝位之心,澈身为太子理应有此责任。或者,澈与翎歌公主,注定敌对。”
汐颜心中一沉,他,终究还是将盼雪姐姐的死怨恨在了自己的身上。
罢了,罢了,此刻又何须计较那么多,想想她的阿宸,还待在那个冰冷的牢房之中等待她去营救。也许,风慕澈说得对,从她选择了风慕宸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注定会敌对。
深深的再看他一眼,轻吸一口气,转身欲走。
“翎歌公主。”风慕澈忽而又唤住她,声音飘渺而无情的传出:“从今以后,请不要再踏入我太子府一步。因为,我只放过你这么一次,再无下次。”
汐颜微怔,双手在宽大的衣袖中用力的握了一握,还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原来,亦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好,即便不能成为朋友,那便做敌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