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手中的奏折便扔在了地上,抬头往前一望,忽而满带歉意的笑道:“翎歌公主已经来了,哎呀,朕实在太忙了,竟未有所发觉,实在是愧对。”
“皇上。”身旁的丁公公忙端了参茶给南筠皇,并道:“翎歌公主已经再此等候了半个时辰了,奈何皇上一心为国事苍茫,连奴才提醒都未曾听见呢?”
“是么?”南筠皇满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忙又挥手招呼:“怎得公主来了却不赐坐,你们这群奴才真是每个眼色,快给公主赐坐。”
汐颜冷眼看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表演着,心中却冷笑不已:这样的戏做的也太明显了吧?是南筠皇不过如此,还是太小看了她蓝汐颜?
不过,无论如何,这该做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想到这里,汐颜面无表情的深深一拜,道:“谢皇上赐坐,只是还未曾给皇上拜于大礼,翎歌不敢坐。”
“公主不必客气。”南筠皇慈眉一笑,宛如一个年迈的父亲一般,道:“朕今日夜召公主来此,便是为了避免那些繁文缛节,只以素身相见,岂不快哉?”
汐颜浅浅一笑,轻步上前坐与一侧的软椅,那样子看上去,十足是个知书达礼又雍容高贵的公主。
看到汐颜优雅的落座,南筠皇才轻轻的啜了一口参茶,旋即双目微眯,眸中精光似冷而清,道:“翎歌公主,朕今日才召见于你,你不会怪朕吧?”
翎歌淡然一笑,道:“皇上此言差异,翎歌虽身为女子,却早已知晓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忙之苦。今夜皇上能够抽出时间来召见翎歌,再翎歌看来,已是对翎歌的格外的恩宠。所以,翎歌对皇上唯有敬仰,不敢也可以有其他想法。”
一席话说的滴水而不漏,南筠皇闻之也不免颌首,口中似叹尤赞的道:“翎歌公主好厉害的口舌,想必梁玉皇对公主亦是疼爱有加吧?”
“身为儿女,拿有父亲不爱之理?”汐颜轻轻抬首,双眸似弯月一般含笑而道:“小时父皇便对翎歌说过,要为翎歌招纳世间最好的男子为婿。此次南筠之行,亦足可见证父皇爱女之心。”
“招世间最好的男子为婿?”南筠皇重复着汐颜所说过的话,思虑片刻后忽而哑然一笑,道:“梁玉皇果然是爱女心切呀?”
汐颜垂首浅笑如何,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因为刚才的话而略微有些害羞。却无人发现她眸中的清冷,还有嘴角勾起的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她知道,南筠皇为了她的这一句话,不知会愤恨几许了?
呵呵,世间最好的男子?若此刻的南筠皇还一心要将她一国之女草草指婚,那么他是否就等同与自打嘴巴,说自己的儿子不是世间最好的男子呢?
哎!真不知自己为何要生的这般聪明,竟然连古代的皇帝都敢耍,呵呵。
南筠皇双手有微许颤抖,一双龙目透过堆积在龙案上的奏折,冷冷的观望着低下静坐的女子,虽有白色面纱遮住了面容,却遮不住她周身所发出的那股凌然之气。
这个女子,的确是个不容小窥的人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将他驳的哑口无言了。
审视良久,南筠皇才轻叹口气,道:“最近国事繁忙,又恰逢朕的柔儿凤体欠安。朕曾许诺梁玉皇的婚事亦是一拖再拖。实则,朕也是希望为公主选择佳婿,不枉我两国诚心联姻之合呀。”
“翎歌虽为女子,却也懂得皇上的苦心,皇上不必为此而忧烦。”汐颜幽幽的说着,好似自己真的已经成为一个心系天下的公主。
却不知她心中,是真的不希望被赐婚。毕竟,她得目的只是巫灵珠,至于两国之间的交易,她根本就不想参与,或者,亦没有必要参与。
不过,想一想又不免叹息,她若不嫁人,又如何做的了皇后夺得了巫灵珠呢,唉!也许,一切早就注定了的吧?
“公主果然识得大体。”南筠皇由衷的赞道,即刻从龙椅上起身,迈入殿中,道:“公主既然来到南筠,必当好生休养,等朕为公主觅得佳婿,再为公主举行盛大婚事。”
“谢皇上。”汐颜盈盈一拜,知道此刻谈话已尽,遂退步告辞。
殿外不知何时又飘起雪花,乌黑的夜空遮住了刚刚还在绽放光彩的星辰。汐颜裹紧身上单薄的斗篷,迎上正静立殿外等候自己的擎苍。
踏着积雪缓缓而行,擎苍忍不住的轻叹一声,道:“公主,看来这南筠皇的意思,似乎并不乐意联姻。他一而再的说是为公主着想,要为公主选择如意驸马,实则是故意拖延时间,已想万全之策。”
“是啊。”汐颜点头,目光游离的望着落在脚下的雪花,道:“他将我们安置在宫中,等同于囚禁。那些皇子个个出类拔萃,他定是也不忍心让他们娶我。可若不配皇子,他又会觉得失信我们,所以才一拖再拖,想为我找寻他人婚配。”
擎苍几步跟上与她平行,小声问道:“那公主有何想法,竟听之任之么?”
“我说了,除了太子,我谁都不假。”汐颜轻扬下巴,透出凌然之色:“既然南筠皇用缓兵之计,那你我就来个将计就计!”眸中慧光一闪,扭头看向身旁男子,道:“擎苍,你即刻派人去趟太医院,就说本公主身体不适,让太医们抓些药来。”
“是。”擎苍抱拳领命,才走两步又折回,道:“那属下先送公主回译宫。”
“不用了。”汐颜伸手摘下面上的白纱,长长的吁了口气,眼望前方幽幽而道:“你还是去忙你的吧,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擎苍沉吟片刻,还是坚持己见:“属下还是陪着公主吧。”
汐颜却微微一笑,双眸中含了半分的戏谑又及半分的认真,道:“我说了不必了,不远处就是译宫。擎苍,你是怕有人抓我,还是怕我一个人溜掉?”
“属下不敢。”擎苍慌忙撇清,又一顿,才道:“那公主小心一些,属下会在译宫门口等待公主。”说完,也不行退礼,匆匆而去。
汐颜摇头轻笑,她自然知道擎苍的忠心,即便此刻两人都是各怀心事,各为其主,可他的忠诚却还是让她信服。不过,却还是犹自叹道:“但愿将来,你我不会成为敌人。”
路旁梅花半开,夜色下却分外明媚,有细小的雪花落入花瓣之上,晶莹的好似秋日的露珠。
伸手折了一支放在鼻尖轻嗅,直达心肺的甜香。不禁随口而道:““无意苦争春,只任群芳妒。”梅花呀梅花,是应该赞你生性孤傲,还是叹你太过孤单?”
“梅花若知解君意,岂非世人都做花?”身后,一声轻柔如春风般的声音缓缓灌入耳中。汐颜一怔,忙回首凝望这踏雪而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