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所说,属下不明白。”擎苍强自镇定,只是拿剑的手却哆嗦了一下,显出他此刻的不安。
“哼。”汐颜轻轻一笑,立身笑看他道:“擎苍,我曾经说过,你我如今同乘一条船。如果你执意要对我有所隐瞒,那我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拉越远。你的目的,还有我的目的,都不会轻易的达成。”
擎苍闻之抬头,目光清冷的凝视这汐颜似笑非笑的双眸,道:“公主若这么说,那属下也想要问问公主,是否公主也曾对属下坦诚相待?”
“你说的不错。”汐颜点头称道,旋即又笑道:“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我不说,却反而让你来说,你心里一定也有不满,对不对?”
“属下不敢。”擎苍慌乱的低下头去,深怕自己的一个眼神便泄露出秘密。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汐颜越过他,走入门口凝视院内那一株株盛开着的梅花,笑道:“因为我的秘密本不大,我一心要嫁给太子的原因也很简单,我要做皇后。”
“仅次而已么?”擎苍疑惑的望着她消瘦的后背,讥笑道:“以公主的胆识与聪慧,若只是为区区一个皇后,属下实在不敢苟同。”
“呵。”汐颜突然朗声一笑,回身望他,道:“是,你说的很对,仅仅只是一个皇后之位我的确不放在眼中。可是,也正如当日擎苍不得不送公主进宫一样,你我,同样都有很多的迫不得已。”
阿而崖抬头触碰到她含了一些悲戚的双眸,却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是啊,迫不得已,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国家,他的确有很多的迫不得已。
汐颜又朝着他走了几步,道:“当日,你那么爽快的答应我代替你们的公主和亲,是因为你看重了我的美丽,对么?你认为一个女人的美丽是最好的武器,可以胜过一个有武功的女人。”
“你知道那个公主是假的?”擎苍惊愕与她的聪明。
汐颜浅浅一笑,道:“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手上怎么可能会有练剑留下的老茧呢?这只能说明,这个公主是假扮的,你们和亲的目的,也不只是为了休停战事那么简单。”
擎苍垂下头去,许久才长叹一声,道:“一切都瞒不过公主的眼睛,可是,这本是关乎大业的秘密,恕属下不能如实相告。”
汐颜含笑点头,表示理解,又道:“擎苍,我此刻说这么多,并不是有意窥视你们的秘密。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大家各取所需,我利用你们进入皇宫,你们也利用我达到你们的目的。大家各自保留自己的秘密没有错,可是,你即为我所用,就应该尽心尽力,而不是时刻有所警惕。这样会妨碍我们为了各自的目标而达成的共识,擎苍,你懂我说的么?”
擎苍用力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女子他已是心悦诚服,道:“公主放心,自公主愿意留下属下的那一刻起,属下就已视公主为主子。无论你我目的为何,属下定不会伤害公主半分。”
“我信你。”汐颜微微颌首,清凉的眼眸笑成一弯新月。
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到做到,不管他将来对自己是否用,但此刻,她无疑已经是安全的了。至于他们的秘密,哼,她若想知道,自然不会太难。
艳阳高照,金色的阳光在梅花上镀了一层层的光晕,像用极浅的颜色淡淡的描绘过一般,朵朵都透出一股清泠的美丽,惹人欲罪。
汐颜迎着冷风,斜斜的倚在译宫门口,眺望着远处那座隐约长在云雾中的的高山。
那个山上有翠绿的松柏,松柏上有层层的白雪,像极了现代时窗外的景致。汐颜默默静立,望而含笑,那模样恰似一朵出尘的芙蓉花一般,清丽而雅致。
“扑哧!砰!”一声奇异的怪响,惊落了树上雪与花,也惊了沉思中的人儿。
汐颜扭头观望,这才发现梅树上正挂着一个美人样的风筝,风筝的线已断,此刻恰如一个被遗落了的孤雁一般,颓废的挂在枝头,随着风儿轻轻摆动着。
起身,摘下了风筝,用嘴吹起上面的雪沫,拿在手中细细把玩着。
这风筝做得极为精致,上面的美人图案栩栩如生。汐颜浅笑,深宫无比寂寞,想必这宫中的女人,也只能放飞一只风筝,以此来聊表相思吧?
“姑娘。”正看的入神,却听耳畔想起一声温柔的呼唤。
汐颜兀的抬头,此时阳光正浓,译宫周围都洒满了这样金色的光晕。而对面的男子,就这样站在这些神奇的光晕之中,朝着她微笑着。
男子一身月白色锦绣长衫,金线勾就成的尊贵图案在阳光下泛起斑驳的光。白玉束起精致的的发冠,余下几许墨发轻垂于肩头,还有那张仿若用美玉雕刻而成的容颜,轻轻一笑,俊如谪仙。
直到很多年以后,汐颜每每想起与他初次相遇的情景时,都还是忍不住的陷入深沉的感叹中。那样一个俊美的男子,飘逸出凡尘,浑身都似乎围绕在了一种仙气里。
“是你捡到了风筝么?”男子的声音柔和的像一缕春风,目光轻轻落在汐颜有些失神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讥讽之意,有的只是那种对万物的怜悯和宽容。
“呃,是哦。”汐颜猛的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中的风筝递过去,笑道:“原来这是你的风筝?刚刚落在梅树上了,还好没有刮坏。”
“打搅姑娘清幽了,实在抱歉。”男子谦和的一笑,伸手接过风筝在手中,不禁也笑道:“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却不想风筝会落在这里。”
“好美的风筝。”汐颜赞誉,又忍不住的叹道:“不过,此时并不是放风筝的最佳时节,冬日风大而冽,风筝线亦断,方向也掌握不稳,况且路滑难行,容易跌倒。”
男子双眉轻轻一挑,淡然的眉目含着一丝轻笑,道:“姑娘似乎对风筝颇有研究?”
“这倒不是。”汐颜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发,含羞一笑道:“只不过是小时候玩的多了,所以有些经验罢了,哪里谈的上研究呢?”
“是么?”男子一双桃花眼中闪烁着柔和温情,瞟一眼虚掩着的木门,问道:“姑娘是这宫中的人么?为何从为见过?”
“刚来。”汐颜笑着移开落入他眼中的目光,下巴冲着他手中的风筝扬了扬,道:“这风筝上的画很美,可是女子本就如浮萍,又何须放在风筝上飘摇呢?”
男子闻听此话不禁有些怔然,女子如浮萍?她是在感叹世间的女子,还是在感叹自己?不知何故,他的心里突然对她升起一丝淡淡好奇。
凝眸看她片刻,待要开口时,却听身后有个俏丽的声音响起:“大表哥,大表哥,云儿见你还未回,还以为你没有捡到风筝呢,怎得在这里聊起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