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1月18日,正是农历腊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小年”,家家户户忙于打扫室内卫生,清洗锅碗瓢盆,糊花窗,贴年画,熬制芝麻糖。虽然是在大上海,当地的市民不怎么讲究这些,王梅氏还是按照家乡的老风俗,在灶王爷面前摆上几个白瓷盘子,上面放进了麻球、糖瓜、蜜枣、鸡蛋等供品,将糖稀抹在灶王爷的嘴上,点燃三支香,自言自语地祷告,嘱咐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继哲在奶奶身边跑来跑去,念着民谣:“二十三,祭罢灶,小孩拍手哈哈笑。再过五六天,大年就来到。辟邪盒,耍核桃,滴滴点点两声炮。五子登科乒乓响,起火升得比天高。”
自从丈夫去年病逝,王梅氏的精神大不如从前,饭量小了,记忆差了,睡觉少了,对儿女更加牵挂了。近一个月,大儿子王亚樵没有露面,她想得不得了,整日牵肠挂肚,有事没事就念叨。王述樵倒是经常过来探望。但小儿子是小儿子,大儿子是大儿子,小儿子替代不了大儿子。述樵告诉她:“近来风声紧,特务到处抓他,大哥不便外出。”事实上,王亚樵在拉都路的住所,王述樵的马浪路(今马当路)鸿泉里二号律师事务所,四周都已布满了暗探。
王梅氏知道王亚樵专跟坏蛋斗,干的是正经事,危险性很大。她没办法说服他金盆洗手,也没办法停止对他的思念。她拉着小儿子的手,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
王亚樵听了弟弟的介绍,心里也很难过。母子连心啊。他想,再不让母亲见上一面,她老人家要是焦虑成病,麻烦更大。于是,他就与亚瑛商量,最后决定,利用“小年”之机,乘特务们放松警惕,让弟弟开车,当天晚上,把她拉到赵主教路(今五原路),在刘志陆公馆母子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