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夜成了人人心中梦魅。
只要一提到赫连夜,沉睡的孩子半夜都会被惊醒。
在沙漠中整整十五天,赫连夜不眠不休找寻已然消失的身景,每一块地,每一粒沙都不容错过,既然偶来的沙暴他也视若无睹。
最后,炎炎烈日下,他终于倒下了。
醒来赫连夜就变了个人,人人避而远之的男人。
睁开眼,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去水月国”
月只是关心的让他多休息两天再去,身上的筋骨便被里里外外重组了一次。
七天后。
赫连夜成了人人口中的恶魔。
赫连夜一人就屠杀了水月国一万五千名士兵!
赫连夜是个残酷无情的屠夫!
赫连夜是个血腥恐怖的恶魔!
赫连夜是死神的化身!
人人口中一提到赫连夜三字,便不由自主的浑身打颤。
水月国的士兵再也不敢阻拦赫连夜,只因那一万五千名士兵有眼不识泰山挡了赫连夜的道,转眼间就全部死光。
没有一具完尸,全都是一刀毕闭,身首异处。
“到底赫连将军对水月国有何不满”国人无故被杀,月王却无计可施,就像此刻,赫连夜虽然身处水月皇宫之内,可是动起手来,吃亏的依然是他们。
赫连夜的狠辣,他早已在多年前见识过。
没有人愿意死在他的剑下。
“国师”一声狂吼,扰了月殿的清静,成为一声巨雷,惊天动地。
月王一颤,身为帝王的他,此刻尽觉得渺小如地上尘埃,甚至更不起眼。
“找……找国师有何事”帝王之威不可忘,月王固做镇定。
还未来得及眨眼,赫连夜鬼魅的身影已经到了他跟前,锈着一弯明月的前襟被高高提起,月王险些口气喘不上来。
“国……国师在东海岸”国师,不是本王不仁,国不可一日无主,你就多担待点吧。
月王很没面子的被丢在地上,待他回过神来,哪里还赫连夜的身影。
月王只能在心底默默的为连无郝祈祷,水月国也不可一日无国师啊。
微风徐徐吹来,夹带着浓浓的海味,咸咸的、腥腥的,还有一丝沁人的冷意,毕竟冬季还不算完全过去,春天犹未来临,虽然大部分家村都已经开始翻土播种了。
这里便是水月国东海岸,地处水月国东边国界。
当初,连无郝一回水月国,月王便将事实一五一十告之于他,震惊至极的连无郝同时也必须再次承受失去所爱之人打击。
心伤累累。
便来到此刻,静心修练,忘却凡尘一切,只为求来世之缘。
这里的生活很平静,村民只有破破烂烂的几条船,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拉着几张破破烂烂的渔网忙碌地补缀缀着,还有十几个小鬼们则专心地捡拾着随海浪飘上岸来的海草,男人们则仿佛巨鱼一般在波涛中沉落浮起,一次次叉起活蹦乱跳的鲜鱼,有时候是龙虾或乌鱼。
日子虽然不是很宽裕,可是他们过得很充实。
日阳西下,男人们该从波涛中回来了。
“住……住手……”本该回到家中的男人们一个个被摔回水中,岸上狂乱的男人双眼红光四现,下手绝不留情。
“说,国师在哪?”又一个男人被甩入水中,咬紧牙关的最终结果是被水无情的拍打。
这个恐怖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到村子里来找国师?
水中的男人们无措的想着,国师是水月国神的信息传递者,是水月国国民的精神支柱,纵始自己受到多大的创伤也绝不能让国师出任何意外。
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来打国师喝酒聊天的,说不定一定到国师就一掌辟了他。
“说……”提起最后一名仍在岸上男人的衣襟,吼声差点震破他的耳膜,“他在哪里?”该死的,他没有时间耗在这里,他没有时间……
“住手……”
温雅的嗓音响起。
村民们松了一口气,随后心被提的高高,朝这边走过来的人不就是国师连无郝,他为什么会出现?
这不是来找死的嘛!
果然,赫连夜甩下手中的男人,下一刻,那只手已经高高提起连无郝的衣襟。
“把雪萝给我找回来?”
“……雪萝”对着赫连夜狂乱的表情凝视片刻,连无郝终于会意,他口中的雪萝,便是他曾经误以为以逝的爱人“她怎么了?”赫连夜羽翼下的人还能出事?
“她不见了,消失了,我要你像上次一样将她带回来”整个沙漠都找过了,她就这么凭空消失,除了回到她的世界,他不愿意接受其他可能。
而今,他要她回来。
“上次是我娘带她回来的”连无郝苦笑,若他真有办法,也早将如一带回,用得着在这里日夜思念吗?
不,他的法力没有高强到那种程度。
纵使他有心,也必定办不到。
“带还是不带”衣襟被提得更高,连无郝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他有选择吗?
“赫……赫连将军……请……请听我说……”脸色开始发白,再勒下去,说不定他就可以见到如一了。
狂怒的赫连夜稍稍松了力道,却没有松手,他倒要听听,有什么话可以说。
“赫连夫人会突然失去踪影说不定是上天的天意,因为有缘她来到这里,因为缘尽……”
一个巨力甩出,连无郝差点刹了气。
“我们之间的缘永远都不可能尽”他绝不充许。
“……好……咳……我……我只说一句……目前……我没有这个能力”那张清秀的脸宠毫无血色,透明似地惨白,嘴角有一丝血迹,呼吸急促。
他完全相信,赫连夜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你最好给我好好研究,若是一个月后她再不回来,我便灭了水月国”
冰冷的话语,让连无郝脸色更白,四周的村民听到纷纷躲避,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曾经我也这么痛苦过,可是,水月国的国民是无辜的……”
“既然无辜,你就不要连累他们”
是啦!这就是赫连夜,这个拥有强悍命格的男人,在他的生命中永远都没有不可能的事,永远都不能有不尽他意的事。
纵使他的心再痛,只是让自己的吼声大些,手段残些。
却从来不流露出脆弱的情绪。
其实他,也很可怜不是吗?
失去了所爱的人,内心是恐慌,无措的。
却又无能为力。
“除了我娘,世上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做到此事”为了水月国的国人着想,连无郝放弃自己找寻方法,他太清楚自己的修为及资质,别说一个月,就算是一年,二年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谁?”
“无望”
传说中的医者,同时也是神的传递者。
上通天文,下知地理,通天晓地知前算后便是他的本领。
他才是世上比谁都适合当国师的人。
可惜,无缘得见。
“无望”狂乱的眼闪过一抹惊喜,或许,他真的可以。
“娘,娘,我要娘”
紫月轩里,赫连府中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哭声,此刻尽停不下来。
赫连负剑小小的身子哭得缩成一团。
从他出生到现在,只是在出生的那一刻,哇哇大哭过之后便不曾再哭,笑是他的表情,可是如今,他几乎天天要哭。
哭累了便睡,睡醒了便哭。
任谁也劝阻不了。
所有的人都去参加求生赛,他被托给萨尔族的族长夫人照看,可是,一趟回来,他亲亲娘亲却不见了身影。
第一日,他没哭,只是敛着一张小脸怔怔的睁着入口。
直到赫连老爷一伙人回来,他的眼才亮了起来。
可是,他一直等一直等,娘,不见了。
“小少爷,你就别再哭了……呜……”良辰止不住泪水,也跟着小少爷一起哭。
快二个月了,夫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往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着了。
主人的过激,她们都看在眼里,可是,却不能开口阻止,他心中的痛,任谁都能看得清楚、明白,可是,除了夫人,没有人能够抚平他的伤口。
四族的公主一一出现,却一个个被哄出去。
这个世上,在主子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女人可以代替她的位置。
正如她们心中一样,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夫人能如她一般。
“娘……娘……呜……”声音已经哭哑了,可是赫连负剑还是不肯停下来。连睡觉时都是可怜兮兮的噘着小嘴,让人心痛不已。
夫人!你要是真的有知,就回来吧。
“宝贝乖哦,奶奶疼”赫连老夫人一进屋,便心疼的抱起自己的宝贝孙子。她这可怜的孙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母亲,他们赫连家以底造得什么孽啊,连老天爷也见不得他们幸福的过过日子嘛。
“老夫人,刚接到日的飞鸽传书,爷已经从水月国帝都离开,听说是找寻国师连无郝去了”月来报,此次爷去寻人,身边未带任何一人,连他们四卫也被置之不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可知,爷的心情有多急。
人人都知晓,夫人已经是赫连府的宝,是爷心头上的一块肉,虽然没有声明,却也表现出来。
如今,心头上的一块肉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挖走了!
甚至连是被谁挖走的也无从知晓。
“让日,星和辰,紧跟着夜儿,千万别让他失去理智做什么傻事啊”赫连老夫人语重心长,她这儿子,情感埋的太深,一旦暴发,连他自己也未必有法子收拾啊。
“是”
月应着,却底气不足,若爷无意让他们跟随,他们是不可能跟得上,说不定此夜爷早已经找到连无郝。
“爹……”赫连负剑可怜惜惜的抓着赫连老夫人的衣襟,一双漂亮的眼睛哭得肿肿的。
赫连老夫人疼惜的呵着气“剑儿乖,你爹会把你娘带来回的,剑儿不哭哦,不哭”
她的媳妇儿并非水月国的长公主,只到此夜赫连府的人才全部知晓。
而这一知晓让他们的心情更沉重。
在沙漠中被风卷走,只要没找到尸体,便还有希望,可是,若她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因为这次的风暴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恐怕赫连府往后再也没有女主人了。
而她可怜的孙儿也盼不到娘回来。
“娘,你也歇会吧,剑儿我来抱就好了”一旁静立许多的宁静嗓子低低的,大嫂突然消失,她没有比大哥好过。
可是,爹娘年纪大了,挂心的事太多,对他们的身体不好。
“我相信大嫂不会那么狠心抛下我们的,说不定她正在另一边努力的找寻方法回来呢,必竞这儿有她的亲人啊……”
“事世无常啊……“原以为,老来有福,一家人开开心心就够了。
她从来就不想强求些什么,连这小小的幸福也成了奢求。
为人母,她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看着儿子失了心,孙儿失了娘,忍受着非人的煎熬。
“大哥不是去找水月国的国师吗?大哥也说过,大嫂是他们带来的,这次,他们也一定有办法再带着大嫂回来,娘,您就放心吧……”
宁静嘴里虽然安慰着,心中却空荡荡的,似这次的事情并不会那么顺利。
大哥为了大嫂,再次大开杀戒,其实大哥最讨厌的就是杀人,当年为了和平,他满手染血。如今为了大嫂,他不仅双手染血,更是蒙闭了自己的心。
“娘……”赫连负剑似懂非懂的望着大人们,他只注意到他们说娘会回来的,哭声渐渐小了,他可怜兮兮的吸着小鼻子。
红通通的即可怜又可爱。
“来,姑姑抱抱,姑姑要把剑儿打扮着俊朗可爱,好让你娘回来更喜欢剑儿哦”哄着小侄儿,她略微转头,对着月“麻烦你送我娘回去休息好吗?”
意外发生的太突然,她也突然觉得没有必要再跟他呕气,谁能预料下一刻他们会是生离,还是死别。
何苦,为难自己,又为难别人呢!
月点头,扶起赫连老夫人出了房门。
他背影僵硬,似乎在隐忍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