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正式开始,天已黑漆不见五指,若不是四处放亮的火光,此时的吉庆街大概是宁静一片。
广场之上,左右各两个巨形木台,高高的台顶之上高挂一朵大红花,四周分散几个较小较矮的木台。
此次的得主共有五人,大二小三,只要卯足了劲,都有机会一偿所愿。
闪耀的火花将大红花照射的更为鲜艳,让台下之人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旁,可儿拉着雪萝在咬着耳朵。
“你有看到吗?”
“没有,人这么多,想看也看不清楚”。
“那两个臭小子,难道不知道大会马上开始了吗?再不来岂不是前功尽弃?”她一定会杀了他俩,可儿咬牙切齿。
雪萝着急的四周扫视,人海一片,她的个儿又娇小,想要从一堆的人中看到两个小毛头,真的很难啊,除非她有千里眼。
“那怎么办?又不能临时换”
“要换也来不急了”
两人正着急万分时,黑翼和赫连夜已经一人一个拥进怀里,不让她们再有窃窃私语的机会,赫连夜静静的望着雪萝有些微红的小脸。
是因为火花的关系吗?
“今晚,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一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样子,看得他心焦。
雪萝抬头,看着他的眼,哀怨一声道来。
“夜,不知为何,今晚老觉得心跳好快,有些不安”。
赫连夜当了真,一手按上她的心口,微红的小脸又红上三分,她抓住那只放肆的大声,今天过盂兰节,可不适合有这种行为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赫连夜皱眉。
“我们回去”。
雪萝一惊,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那怎么可以,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个机会,早知道就不装了了。
差点就前功尽弃。
“不行,好不容易才到这里,而且人家从来都没有见过盂兰大会是什么样子的,你不会不让我看吧”她说得可怜兮兮,果然赫连夜只是无奈的望着她,然后轻轻的纳入怀中抱紧,不让旁人轻触到他。
躲在他的怀抱里是很温暖很舒服,雪萝差点就要睡着了。
广场前方的大火盆被点亮,耀眼的火花直窜,让人看得兴奋异常,期待的看着主持手中的红布条,只要红布条一挥,大会便正式开始。
赫连落不知何时到了雪萝的身旁,轻轻扯着她的衣袖。
引来雪萝一阵激动不已,落可从来不会主动去亲近谁的,小小的身子在赫连夜怀中挣扎,可是赫连夜说什么也不放手。
“夜,落儿在叫我”那张小脸上,是温暖的母性光辉。
赫连夜无法再狠下心。
松了手,她被赫连落拉到一旁。
“落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基本上,什么事对赫连落而言都不算是事,而这就是让雪萝心焦的原因。
赫连落未开口,眼光直直落于她的身后。
雪萝狐凝的转过头,一声娘兜头盖了过来,她错鄂的看着赫连负剑。
“娘啊,你跟我来”
“为什么要我跟你过去?”
“你儿子要抢大红花送给娘,当然得让娘看着才行”赫连负剑一手拥着自家娘亲,一手拥着自家弟弟,躲着他老爹朝着最前方走去。
主持一挥手中的红色布条。
一窝锋的人全都往前冲,各个衡量自己的能力,在各自认为稍有把握的台前冲去,马力之下,九头牛不可挡。
雪萝被挤得七晕八素。
一回过神,适才在她身边的两个儿子连个影儿也没有。
她着急的四处打量,可是,所有人的都往这边挤,想看也看不清楚,她心里有些慌,不知情况为何突然会生变。
原先说的不是这样的。
“剑儿,落儿,你们在哪里?”夜呢,在哪里?
叫唤声被人群的吵闹声淹没,丝毫声响也传不进该听到的人耳中。
她真急了,迈着脚,努力的挤出人群。
广场四周很空荡,所有的人都挤到台前,其余的地方反而可怜无人驻足。
雪萝懊恼的盯着那一群不要命的人,有人上了台前,有人越过前方的人,有人还未上台便摔倒在地……
千奇百姓的都有。
猝然,雪萝悠不及防的被人推了一下,小小的身子又被推回人群当中,待她回过神来,一抹黑影早已无声无息的立在她的身前。
若大的阴沉笑声,让雪萝心惊。
吵闹声停了,个个呆呆的转过头,雪萝身边的人一个个让了开来。
大红花不再有吸引力,雪萝不明所以。
只能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人。
蓦然,银光一闪,没入雪萝胸前。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雪萝小小的身子翻倒在地,痛苦的表情扭曲了俏脸。
事情发生的令人不及防。
只见,她那一头青丝,瞬间雪白。
全身软绵无丝毫气力。
所有的人,惊呆了,吓傻了,怔住了——
没有人上前,没有人开口,黑影消失了。
只到一声暴吼打破宁静,所有的人才回过神。
“不”凄厉无比的哀嚎让人心酸,高大的身躯凌空落了地,抱起身上早已失去意识的人儿,赫连夜的全身紧绷,眼眶通红。
让人看得心惊,也心酸。
可儿一家子越过人群上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小心亦亦的上前,赫连夜越不让她接近雪萝,只是抱着她,用力的抱着她。
“雪萝,你怎么了?”声音有干涩,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可儿没了随性,没了笑容,有的只是盈满眼的担忧。
雪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放开她”她用力的推开赫连夜,手用力的拍打雪萝的小脸,试图让她清醒过来,不可能的,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雪萝,你醒过来,你醒过来,我不许你有事”。
这原本该是赫连夜说的话,此次被可儿抢了个先,不过谁也不会再去在意。
久久,雪萝长长的睫毛才轻轻的动了一下,之后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无神的大眼。
望着可儿,望着赫连夜。
赫连夜颤抖的上前,微颤的大手小心亦亦的抚上她苍白的小脸。
“夜,我没事,不要担心”只是背好痛,为什么没有人扶她一下。
个个都是孝子就不能当当好人吗?
赫连夜开不了口,说不了话,只是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
“我……这是怎么了?“她扯扯自己花白的发,一双明眸亮光立现,泪哗地落了下来,赫连夜顿时慌了手脚。
“乖,别哭,不许哭”他心急,心慌,心乱,更心疼,可是,一向有善甜言密语的他不会说更多的话来安慰她,她的伤不重,只是一点皮肉外伤,可是,她的发——
为何为一瞬之间白了头。
“人家就是要哭嘛,白头发好难看”。
“不,不难看,一点都不难看”
“真的?……”
“真的”
“呜……可是,人家看起来像个老太婆,跟你一起走出去,一定会让人以为是你娘”哭得真,伤得深,赫连夜只得紧紧的拥着她哭得发颤的小小娇躯。
可儿不知何时离开了,带着他的家人。
但是围观的群众仍是在,看着这一对外表不一的男女。
“谁敢说,我杀了他”阴森的表情不似玩笑。
旁人退后一步,不想以身犯险。
“或许我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轻柔的音听来凄凉。
赫连夜心一惊,毫不犹豫的托起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上她,不顾四周蓦起的抽起声。
半晌之后,他才小心亦亦的放开她。
“我不许你胡说”。
“我是胡说吗?”小手抚上他成熟的俊颜,“夜,你在乎容貌的对不对”。在赫连夜想开口之前,雪萝捂住了他的口,“你不必解释,你是在意的,在意我的容颜,也在意自己的容颜,现在我变成这样”眼儿闭了一下,才睁开“我很有自知之明,不会让你痛苦的”
“你想干什么?”他沉声问。
“没什么“她爱理不理。
“你想干什么?“他誓必问出个所以然来。
“于其痛苦,何不分离”。
于其痛苦,何不分离!
雷烘都不足以形容赫连夜此时的心情,抱着雪萝的大手紧得让她快透不过气,那双黑色眼眸眨着阴狠的光芒。
“收回去,把这句话收回去”。他咬牙切齿,若是怀中的女人非他所爱,此时怕是早已魂归九天。
“说出去的话真的能收回吗?”雪萝幽幽的望了他一眼,忍着他加著在自己身上的疼痛。
原谅他的无心。
“收回去”他只是一再的重复。
雪萝低下头,用力的翻翻白眼。
“你生气了,生我的气,算了,就这样吧”无力的语气仿佛对人生失去了信心。
“我不准你这样说”蓦然,赫连夜抱起她娇小的身子,“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哪也不许去”。
“我没有要去哪里啊”
“想也不准”
“可是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要死也是我先先死”
“为什么?”这句话是劳苦大众问的。
黑眸静静的注视着她。
“你是我的妻,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妻,要死可以,咱们一起死”。
生简单,死不易,同生共死难上更是加难。
不少夫妻两两相望,之后低头深思。
“你不在意自己的容颜?”
“我不就我”
“也不在意我现在的样子”。
“你在这里”他将她的头朝着他心的方向压去。
停住的泪又流不止。
“别人怎么说也不在意吗?”
他摇摇头。
“对不起”。
她吸吸鼻子,感动的无以复加,“那你答应我,不可以再怪任何人”。
怪?怪谁?
在他怀里,她轻扯下自己头下雪白的发,然后,一头青丝流泄,又是一阵抽气声。
十七岁的女娃娃,小心亦亦的盯着抱着她的男人。
“你说过不生气的”。
“我……没有生气”他音低声深的道。
雪萝才放心的松了口气,朝着不远入的人眨眨眼。
之后,她蓦而粲然一笑,顽皮地眨了一下眼。“夜,我很感谢司如一的自私,原以为突逢巨变,未来难以预测,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中,找到一个愿意如此爱我,宠我,保护我的人……”
默默地,赫连夜将她的臻首轻轻的压上他的胸膛巾住,她轻轻叹息,满足地依在他的怀里。
“现在,我可以确定自己是这世上是最幸运的的女人了!”
赫连夜依然无言,专注地凝视她好一会儿后,才抬起雪萝的下巴,对准她的红唇深深印了下去。
于是,悄悄地,两颗心更贴合了,空气中弥温着温馨的芳香,无尽的情与爱融合着,从她十七岁的那一年,到今日,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刹那,这份深情与依恋将是永恒的。
无需多余的言语,她知道这辈子跟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