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话便将火星子引到了黛玉身上,晴雯听着麝月这样说,更是不悦,啐了一口,叉着腰,扯着嗓子骂了几句,便摔了帘子回屋里去了。
袭人与麝月相视一笑,麝月又拿眼色瞟了宝玉一眼儿,袭人会意,道了声“去吧”,麝月便也掀了帘子回屋睡去了。
里屋只有袭人把书与了宝玉拿来,又换了衣服,坐在一边绣花,不时的还会拨弄着香炉。宝玉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紧紧地盯着袭人。
“这是什么香,怎么点的人晕晕乎乎的。”
“前些日子,夫人赏的。”
没有说什么缘由,也没有正面回答,袭人说的有些遮掩,只是脸已经悄悄地红了。宝玉低下头,继续看书。只是不知为何,身上好热,心痒难耐,眼里脑里都是那日茗烟偷拿给他看的书上的场景。
抬头看见袭人,觉得她今日分外楚楚动人,不禁站起身来将袭人拉至自己怀中。袭人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嘤咛了一声。
“二爷。”
“不行吗?”
宝玉被屋内的气息熏得浑身发热,脸上袭上一层奇异的赤色。袭人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声娇答。
“袭人是老太太给二爷的,便今生今世都是二爷的人了。二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少年的青涩,懵懂与粗鲁,贾宝玉颇为激动地用颤抖的双手撕开袭人的衣物,层层盘剥,只剩下一个赤裸裸的妙龄女以及含苞待放的身体。
短暂的交合之后,大汗淋漓的贾宝玉什么都没说,侧过身子去背对着她沉沉的睡去。身体里的感觉还在,疼得她直冒汗,可是那种令人痛快的欢愉已经消失,美好总是那么短暂,她却还想要再次拽住。
整理还凌乱的床铺,换下被撕碎的亵衣,袭人将香炉中的灰烬洗尽,又恢复了原本端庄恬静的样子。只是,她的心却不再平静。王夫人的命令正中她的心,他要她做的,便是她最初也是最终想要的。那便是,抓住宝玉的心。宝玉可以去任何人,却独独不能有黛玉。
对于她来说,自己本是奴婢,最终不过一个姨娘。以宝玉对于黛玉的痴情,过门之后宝玉的眼中必然只有黛玉一人,到时便是她的不幸,同样是贾家的不幸。贾府需要许多女人来开枝散叶,而不是一个女人来独宠擅权。更何况,明里暗中林黛玉对于王夫人始终都是眼中钉,肉中刺。
夜微凉,天深沉,沉得似乎是要落下来一般,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过了一会儿,东方升起了一层鱼肚白,灰蒙蒙的。
一夜北风紧,吹落了一地初开的海棠。蘅芜苑中,静无人声却有丫头们无声无息的忙碌着。见日头上来了,坐在廊下的莺儿听见宝钗一声轻唤,便忙打了水进屋去伺候。谁知,还未进屋便听见薛宝钗的一声尖叫,吓得她打翻了手中的水盆,冲进屋去。
薛宝钗还未来得及阻挡,便见莺儿冲了进来,身后还跟数个闻声而来的丫头婆子。看见了坐在铜镜之前的薛宝钗安然无恙,正要松一口气,却无意瞥见棱花铜镜中的那张脸,吓得惊声尖叫。甚至,还有几个胆小的丫头当场晕了过去。
随后,从薛姨妈的房中也传了这样的惊叫,只是更加凄厉,久久的盘旋在大观园的上空。似乎要将还在清晨酣睡中的所有人都惊醒一般。
很快,便有形形色色的大夫进园来诊治,只是望闻问切,却无法得出所患何病。只是,当看见了薛姨妈与薛宝钗紫青色半透明好似鬼一般的样子,都不禁吓了一跳。最后,只好请来了太医院医术最高的王太医,面色凝重什么也没说,只是开了几副方子说是先吃吃看。
一早上这般大张旗鼓,再加上这流言是传的最最快的,不下半个时辰整个园中便传遍了薛氏母女中了邪的谣言。
潇湘馆中,黛玉今日起得特别早。雪雁,紫鹃在身边伺候着梳洗,春纤去了小厨房弄了些吃食。大观园中大厨房送来的早膳只有水似的清粥与丁点儿的榨菜腐乳。送菜的丫头还趾高气昂的说,黛玉本就身子不好,吃得少,送得多了也就是浪费。幸而,此时各个姑娘的住处大了,也都配了小厨房,除了每月的份例银子还有每日的份例的菜肉蔬果,这些摆在台面上看的东西自然不能少了,倒也干净。
“姑娘,这蘅芜苑的两位不知中了什么邪,今早一起来身上就好像漆了漆似的,浑身蓝紫蓝紫的。看了很多大夫都说无法,就连王太医也束手无策,真叫人痛快!”
黛玉很少见的拈起一朵浅蓝色的珠花,对着铜镜比在头上。似乎没有再听,又好像听得很认真。紫鹃在一边笑道。
“姑娘戴这朵珠花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这蓝一丝半点就够了,若是多了,便不好看了。”
听得出紫鹃语中的讽刺之意,依旧淡淡的笑着。雪雁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以为她们没有在听自己说话,急得直跳脚。
“急什么,姑娘都知道。这‘月下美人’可真厉害!”
听了紫鹃的话,雪雁总算是明白了,这原来是自家姑娘的意思。听说这‘月下美人’无色无味无影无踪的毒药,中毒的人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全身会变为般透明的蓝紫色,在月光之下颜色会渐渐变淡,隐隐约约煞是好看,但是若到了白天便是犹如紫面修罗一般淋漓可怖。因而名为‘月下美人’。
一想到此时薛氏母女的样子,紫鹃和雪雁便决定胸中出了一口恶气,自家的姑娘如此低调却依旧被压制的这么多年,此时姑娘终于出手,一出手便是惊为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