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秦武再道:“本来我等是要去探望金侍卫的,可是左将军道,金侍卫好静,不喜人多,更不喜人打扰。再说我等之前对金侍卫多有得罪,众将士也怕你心里还在气着,故不敢叨扰。”语带小心,懊恼以及歉意。
实诚人向来如此,喜怒爱恨一眼望去,一览无余。
秦武虽好勇鲁莽,却真真就是一个实心眼的。
金蓝讪讪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心中豁然开朗,于是笑道:“秦将军跟众位多虑了,小子对军中各位洒血沙场的情怀向来是仰慕得紧,只怕众位瞧不上小子地位卑微。”也是语带真诚,不再含刺。
秦武“哈哈”大笑,几步走过来,大掌拍上金蓝的肩膀:“英雄不论出身!我们还怕你瞧不上我们这些老粗爷们呢!真是不打不相识,走走走,咱们去喝上一杯!”
说着扯着金蓝就走,果然是蛮牛力大,金蓝就跟小鸡仔似的被他拖走了。
金蓝觉得被拍的那边肩膀可能会有内伤。
这位浑然不觉自己的自来熟对旁人造成了怎样的心理阴影,还边走边苦口婆心劝慰金蓝:“说实话,金侍卫你功夫是真不错。就是不合群了点。这军中大家都是兄弟,要多多交流才是啊。你别总一个人待着,会把自己憋坏了的。”絮絮叨叨,当真有老妈子的潜质。
金蓝额上挂上三条黑线:她是“被”不合群的好不好?
她终于知道自己之前原来是真错怪了这群将士,人家哪里是不来看望自己,是被有心人拒之门外了呀。
看来,小四是真想把她圈养起来,当猪养啊!
两人走到半路,正好遇到卫鸿小将。
于是,这位可怜的小将军也被蛮牛一起“劫持”到了秦胡子的营帐。
秦武摆上腊肉,再从里帐内取出一缸好酒,给三人满上:“我这花雕还是从京里带出来的,当年酿了给女儿出嫁用的,留下几坛,我也没舍得喝。今儿,就以此跟你们两位把酒问英雄了。”
金蓝笑道:“小子不过随从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这‘英雄’二字可不敢当。秦将军孔武有力,卫将军亦是少年英才,两位才是国家栋梁,民之英雄!”
卫鸿道:“金侍卫实在小看了自己。不说当日校武场上那般风姿,也不说你降服烈马与兽王,单那夜你跟左将军两人识破敌意、生擒细作,即使身负伤毒依旧大杀四方的场景,恐怕军中将士都难以忘记。这般毅力,卫鸿实在佩服,更为当日对金侍卫不敬愧疚不已。”
少年军郎,口直心快,有一说一。当真是对金蓝很是崇仰。
秦武朗笑,倒不客气:“有勇气上沙场的,都是英雄。两位小将,都不必谦虚了。过往种种,我们便杯酒泯恩仇吧。”
举碗至半空。
三人干尽。
金蓝抹把嘴,心中淋漓: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身边是无心机无城府的朋友,这才是生活啊!畅快!
酒过三碗,卫鸿起身致歉:“在下尚有任务在身,还需要回去做些准备,便不陪二位了。”端起酒碗,一口饮尽,“这一碗,在下先干为敬。等我任务归来,再与金兄弟来喝个痛快!”
秦武兴奋问道:“什么任务?最近那宁古城城门紧闭,任我们在外头叫嚣许久,就算骂了他娘的祖宗十八代,那帮孙子都不敢出来应战!只能天天待在这里练兵,练得老子身上都长青荇了!”
卫鸿挠挠脑袋:“唔我也是刚刚才接到连将军召唤的。估摸着,待会儿他就会召大伙儿研究这事儿了。右将军不必担心,这一战,不久了!”语焉不详,却又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肯定。
秦武酒劲大了,还想问什么,被金蓝一语打断:“那卫将军赶紧去吧。这酒,就等将军胜利归来,咱们再痛饮!”这少年心思谨慎,不像秦武这个大老粗,这回要出的任务怕也是军中机密,现在不肯说,估计也防着自己这个边缘上的人物吧?她也不好为难人家,不是?
更何况,她对此事还当真没什么兴趣,反正应该跟她家小孩不搭噶。
卫鸿抱拳离去。
秦武还在叨叨:“这卫鸿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你我的面说出来。说不得,咱们还能帮他一把。金兄弟,你说是吧?”
金蓝劝道:“卫将军不说,肯定有他的原因。”
秦武是个没心思的,马上又热络起来了,抓着金蓝再给她倒酒:“不管他,咱们继续喝!”
金蓝前世里高兴了也爱喝些小酒,但从来没让自己醉过。因为身份决定,要她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与警惕的心神。尤其是卧底的那两年里。
也许今儿是心情太舒畅了,也许那陈年的花雕效力太大,又或者是这酒跟自己之前喝的药产生了什么化学效果,不到片刻,金蓝就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沉沉。
她立刻就要停酒回去。
可是秦武那蛮牛愣是热情过头,扯着金蓝不放她走:“是男人,就把这些都干了!”
虽然金蓝不是男人,但是也被激得豪情万丈。况且,这是在自家的军营里,就算喝醉了,也不会有危险,对吧?
于是,十坛子的花雕全喝完,金蓝才被放行。
她摇摇晃晃地出了右将军营帐,感觉尿意甚重,便左右望望,晃到一旁的草丛中解决了。
日头毒辣,叫醉酒的这位更觉燥热难耐、头昏眼花。
再摸索几下,模模糊糊看到前头推车上一口木厢蹲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