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棍遍地!
四围本来加油欢呼的众人声响渐息,瞪着场中那少年装扮的小个子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武器已无,再无胜算!
可是作为军人,怎能轻易认输?
扔了残枪,十二人赤手空拳就要朝金蓝袭来。
却见金蓝没一丝停顿,持刀更快到达——达至颈脉外一公分,才生生停住去势——只要那人再动一下,刀锋便能划破他的脖子。
众人心里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巧合!一定是巧合!
可是接下来刀锋所划到的地方,就真真让人不敢不多想了!
心脏外一公分!眉心外一公分!头顶上一公分!
处处是一刀毙命,却又处处留了情!
若这不是比试,这十二人怕是早就不知去了性命几条!
不仅场上十二人,围观众人亦是冷汗淋漓。
厉害!真正的厉害!
他们怎么会把这样一只老虎看成猫咪?
这不是普通的训练就能达到的境界,这分明是经过无数次实战而得到的融入骨血的杀敌经验,是不需要回忆就能信手拈来随手砍倒对方的下意识反应!
高台上连成玉甚至不自主站起身来,心内震撼,忆起长宁那句话:果然是“惊”喜连连哪!
秦武更是瞠目结舌得望着场上那一幕幕,撼动自是只少不多。
倒是元魍反而怡怡然坐下身来,哼一声:“金蓝岂是那些小子能比得了的?”
旁边是龇牙咧嘴得检查自己手臂上伤势的刘全,听到这话,顿时心内腹诽:是哦,殿下。那刚刚那般担心得抓住我手臂仿佛就要狠狠捏碎场上那十二人脑袋的是哪个?
这边众人情态各异,却见场上金蓝收回大刀,退回边上,转身朝众人笑道:“比试至此,各位可还满意?”
蔽天的乌云掠过日头,覆了一地黑影。
众人一时间瞧不清场中那般笑语的人儿面容。
几秒工夫,云层渐渐散去,阳光再次洒落一地,耀上了那人——一身利落不沾尘土,面色清闲仿若聊天,眉眼带笑善意泯然——这番情态完全瞧不出这就是刚刚在场中那般厉害对敌、甚至毫不犹豫就能出得杀招的小子。
只持于手中的双刃映照到地上的碎金向人证明了刚刚不是做梦,而是事实。
这般从容淡定,纵观整个军伍,几人能有?
众人愕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金蓝也不管他们,扔了双刀,就朝高台走去。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
只听“嘶”一声马鸣,紧接着是“哒哒”的铁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匹棕色烈马发了狂般朝着营地帐篷奔去。
众人自是认得这匹马:上次对战宁古城牵回来的战利品,虽是好马,只是性子烈得很,至此还未曾有人驯服它。
突然,有人大叫一声:“不好!那边是伤病营!”
众人脸色大变。
由于左右两先锋比试之事,除了各岗各哨,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到了校场这边,自是无人来得及去阻止那匹失控的烈马。
若让这马继续往前,踩踏进伤病营帐篷,那里头来不及避让的伤员病人怕是要遭殃!
众人忧心正要赶上前去,就见一条白色娇小身影疾风般掠过众人,直朝那烈马而去。
众人怔愣一下,再定睛一看,那冲上去的小个子竟是刚刚校场比武的金蓝!
只见金蓝速度极快,突然借上地上树墩发力,腾空而起,就朝烈马前方飞去——不等众人惊呼,就见他稳稳落到马背之上。
众人心内震动:如果这是巧合便就罢了,如果这是这小子有意而为,那这一瞬间的工夫,他是经过了多么周密的计算才能算出需要往马前飞出多远才会正巧落到马背上啊?
烈马继续疯狂,才不管背上是否驾座谁人。
上下颠簸,就要把背上那人掀落在地。
金蓝赶紧弓腰伏身,抱住马腹,凑至马耳,悉悉索索不知在讲些什么。
众人扼腕,既然已经跃上马背自然要想法止住它的去势,最起码也该拉住他的缰绳,改换这马行进的方向,免造伤病营损伤才是。
这小子却是在干些什么事?跟马说话交流?他当自己是神仙,会兽语不成?
众人心中焦躁骂娘,纷纷朝伤兵营帐篷奔去,只望能救出一人是一人。
却见此时奇迹发生!
那烈马仿佛被打了镇定剂一般,竟慢慢放缓了步伐,没了癫狂,离帐篷还有十几米远时,完全停下了步子,甚至乖服得前蹄都伏趴了下来。
众人惊憾当场!
所有人都不再怀疑,这小子是真的能跟马匹交流!
金蓝搓揉几下马耳,还待要说什么,就感觉头顶被一片黑影罩住,紧接着一双悍臂拦腰把她捞起,抱下马去。
来人细细抚摸上她的发丝,仿佛要一根一根数去看有没有掉落,眼中的惊惧如同身上散发出的暗黑气息一般,巨大而又不加掩饰。
“没事就好。”嘶哑着嗓子,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干涩汇成这么一句。
金蓝讪然摸摸鼻子,深深得有种自己成了玻璃人儿的错觉。正想开口笑话下小四,突然就见小四左手使劲抓住他自己的右臂,她这才惊觉到小四浑身隐隐的战栗。
她以为小孩已经长大,会自己思虑,该是什么都无所畏惧了,此时才发觉小孩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自己突然之举,竟叫小孩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