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政府“可控民主”的三大施政思维

文丨孙虎的书房

编辑丨孙虎的书房

普京与叶利钦在政治理念和执政风格等诸多方面，都存在着显著的区别。

概括地说就是，普京没有选择叶利钦在妥协基础上的制衡策略，而是毫不犹豫地不断对政治权力进行集中和强化，并取得成功。

普京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一点呢？时代和社会背景、政治权力自身的运行规律等因素，都可以给这个问题提供解释的角度，但是过于抽象。

相比之下，对于普京政府“可控民主”施政思维的剖析，则可以提供一个更加具体的分析视角。

“西罗维基”意为“强力集团”指的是，俄罗斯总统普京所倚重的核心政治团体。如果对“西罗维基”的范围进行界定，则有狭义和广义之分。

狭义“西罗维基”的成员即专指普京在克格勃以后来的强力部门的同事。

在此基础上加上普京的圣彼得堡同乡和列宁格勒大学的校友、在各个时期所结交的以军方高级将领、政府和社会精英为主的朋友及同事就构成了广义上的“西罗维基”。

当然“西罗维基”成员的身份经常出现重叠，从而难以进行明确的分类。

但是无论怎么分类，“西罗维基”成员都具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被普京视为亲信，而且，目前大都掌握着俄罗斯安全情报机关、司法机构和军队等重要部门的实权。

他们团结低调，作风廉洁能力百里挑一，对普京也非常忠诚。

普京之所以借重“西罗维基”，主要有以下三点原因：

首先，“西罗维基”成员素质出众，而且基本上处于四十岁到五十岁这个年龄段上，有些成员甚至只有三十多岁，这符合普京将领导层年轻化的要求。

更为重要的是，其中很多人都熟练地掌握着安全情报等特殊业务。

俄罗斯《论据与事实》周刊，把这些人称为“血气方刚的内行人”。

他们目标明确、雄心勃勃、干劲十足，没有多少教条和框框，也较少形式主义和陈规陋习，捍卫国家利益和讲究实效是其主要特点。

可见，就实力和前景而言，无论是叶利钦执政时期由寡头和亲寡头的政治高层组成的“大家庭”，还是党员年龄普遍偏高，俄共均不能与“西罗维基”同日而语。

其次，普京执政之后面临的首要任务，是使俄罗斯摆脱危机和混乱实现稳定。

面对叶利钦所留下的权力分散的局面，必须借助强力部门的官员以铁腕治乱世。因为特工和军人最讲纪律最重秩序，必然能够对加强纵向权力结构起到积极作用。

最后，叶利钦执政时期，俄罗斯的强力部门在国内外的影响被严重削弱，经费短缺，人才大量流失。

这导致外国间谍、恐怖主义、分离主义、极端主义势力以及各种违法犯罪活动，在俄罗斯日益猖獗，而政府对此则越来越力不从心，第一次车臣战争的被动局面，就很好地说明了问题。

要改变这种情况，必须让强力部门扮演重要的角色。从实际情况来看，“西罗维基”对于俄罗斯的稳定都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普京的“削藩”、“整党”、“打击寡头"等各项行动中，处处都有“西罗维基”的影子。

在对于中央与地方关系问题的处理上,“西罗维基”的作用体现得最为明显,普京强化中央对地方控制力的一个重要步骤,就是任命七位全权代表管理七大行政区。

可见他们中有五位是来自国家安全部门或军队的将军,两位与普京政府关系密切。

需要指出的是,这七位官员同时担任权力极大的国家安全委员会委员，其办公地点设在俄联邦安全委员会内，而不是下放到基层政权。

这不仅保障了其人身安全，而且避免了令出不一的情况，同时地方向中央反映问题也多出一个渠道。

这些全权代表过去都是安全情报等领域的专家，在人身安全获得保证，并获得内务部和杜马有力配合的前提下，在熟悉的领域工作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事实证明，中央很快就对地方做到了强有力控制，这显示了强力部门的特殊作用，作为“西罗维基”思维的具体表现，首先赋予强力部门更大的权力，并提高其待遇。

普京促成杜马通过了一项紧急状态，立法急状态的更大权力，管理俄罗斯的权力“影子机构”。

这是由一批强力部门负责人组成的，而且就安全事务为总统出谋划策。

授予总统宣布，据此也将被授予，同时议会通过的另一项议案，也做出规定，国家在紧急状态下的日常管理工作，将由安全会议负责。

普京签署总统令，规定所有强力部门工作人员的薪酬都要得到提高。

正如一位评论家所说的那样“普京依靠安全会议这是符合逻辑的，因为这些人都与他过从甚密而且都支持他的世界安全设想。”

其次，“西罗维基”在俄政坛高层的比例增长了好几倍，而且这一增长主要发生在普京执政的期间，他把联邦层面的高官更新了。

“西罗维基”占据了俄罗斯政坛的高级职位，联邦区机关官员中，占各部副部长中，占总统办公厅官员中，占以上上院中，占在地方行政长官中的比例比叶利钦时期增长一倍更强。

此外，普京同乡的比例也在逐年翻倍上升。

普京分别解除了来自叶利钦政府的最后两名重量级官员，即总统办公厅主任沃洛申和总理卡西亚诺夫的职务，而取代他们的，则是来自“西罗维基”的梅德韦杰夫和弗拉德科夫。

至此，政府已经被“西罗维基”所全面掌握了。

兼收并蓄的施政思维，在俄罗斯国家的政治生活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而在国家发展道路的思想前提和现实选择等方面，则反映得尤其集中。

面对国家思想意识的混沌状态，叶利钦在其执政时期，就曾号召全国人民献计献策，提出统一的思想意识。

普京延续了这个想法，在其施政方针的纲领性文件《千年之交的俄罗斯》中，他提出树立统一的“俄罗斯思想”。

他认为“俄罗斯思想”有两大支柱：

一是“高于各种社会阶层、集团和种族利益的超国家的全人类价值观”。

“人们已经接受了言论自由和出国自由、个人拥有基本政治权利和自由这样一些观念。人们珍惜可以拥有财产、从事经营活动和创造财富这样的机会等等”

二是“被人们称作俄罗斯人，自古以来就有的传统的价值观。”

主要包括爱国主义、强国意识、国家观念和社会团结四个大方面。

普京说：“俄罗斯思想是一个合成体它把全人类共同的价值观与经过时间考验的俄罗斯传统价值观尤其是与经过世纪波澜壮阔的年考验的价值观有机地结合在一起”。

由此可见，“俄罗斯思想”实质上是相对传统的俄罗斯民族主义、大国主义、国家专制主义和社会集体主义。

去芜存精，嫁接上西方的政治自由主义、财产权和人权观念，以及市场经济和经营自由等价值观，形成一个特殊的思想混合体。

普京对于“俄罗斯思想”这个概念的提出，既符合时代精神，俄罗斯当前首要任务是消除贫困，同时又不违背历史传统，俄罗斯国家主义传统非常成功地扬弃了前一阶段，国家虚无主义的弊端。

两个例子形象地概括了，普京政府对“俄罗斯思想”的理解。

第一，那就是在2000年底，在决定国家象征性标志问题上，普京建议将国旗定为二月革命后的资产阶级，白蓝红三色旗。

将国徽定为是沙俄时期的金色双头鹰，以苏联国歌的旋律作为俄罗斯国歌的旋律，还建议用苏联时代的红旗作为俄罗斯武装力量的正式旗帜，从而表明了他不拘一格的政治取向。

第二，普京对于历史和现实，基本上都能做出非常客观的评价，而几乎没有出于感情因素的低毁和攻击。

相对于俄苏历史上的多数领导人，这一点非常难得。

例如，针对一些国民对苏联的憎恨普京认为“那等于说我们的父母虚度了一生活得毫无意义，我无论如何不能同意这种观点，我国历史上有过砸烂一切的时期，如果我们再一次这样做世人就会说我们是数典忘祖的人”。

在国家发展道路的现实选择中，首先普京不照搬西方模式，坚持走俄罗斯自己的路。

其次，普京对自由派的西方模式、保守派的韩国方案，和强力部门提倡的中国道路，进行认真的筛选和借鉴，并且提出了一套切合俄罗斯实际的、切实可行的政纲。

继续市场经济、承认私有化的结果，同时也承认私有化的失误、保护私有权开始考虑土地的自由买卖、在议会民主制的同时实现。

强有力的国家和高效率的政府的管理、在经济和社会领域建立国家调控体系、严格法律和秩序、反对腐败、打击犯罪、消除影子经济等等。

在大选前夕，普京任命了有强烈改革背景的，著名自由派经济学家茹科夫为唯一的副总理，使得俄罗斯的政府组成正逐渐呈现“强力派与自由派联合”的特征。

从而可以推行更加积极但是又不过分的经济改革，并有力地说明了自由派人士与强力部门并非不能共存。

所谓“整体思维”，就是指普京政府的各项政策。在大多数情况下，彼此呼应构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从而体现了高度的政治弹性和行政效率。

整体思维有两种表现：即有计划地主动实施和逆转被动局面，在普京执政以来的各项重大政治举措中，比比皆是。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对于霍尔多科夫斯基的打压。

霍尔多科夫斯基对政治兴趣浓厚，是普京的重要政治对手，曾经公开声称准备参加总统大选。

他在经济上要求，进一步的经济自由化。

在政治上，大张旗鼓地进军杜马，同时，为俄共等反对党派积极捐助政治资金。

在外交上。呼吁与美国增进关系。

这样一系列操作下来，一方面分化了普京的支持者，另一方面则巩固了反对派的实力左右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