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七绝《赠李白》读记

杜甫七绝《赠李白》读记

（小河西）

赠李白

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天宝四载（745）李白杜甫有游梁宋。五载二人又在齐鲁相遇。他们一同驰马射猎，赋诗论文，亲如兄弟。秋天鲁郡相遇时，杜甫以此诗相赠。不久鲁郡相别时，李白以《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相赠。

相顾：相视。《野望》（隋唐-王绩）：“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江夏送友人》（唐-李白）：“裴回相顾影，泪下汉江流。”

飘蓬：.飘飞的蓬草；喻飘泊无定。《送友人游塞》（唐-贾岛）：“飘蓬多塞下，君见益潸然。”《答何记室》（梁-刘孝绰）：“游子倦飘蓬，瞻途杳未穷。”

丹砂：朱砂；（一种矿物质，道教徒用以炼丹。）丹砂炼成的丹药。《抱朴子-金丹》（晋-葛洪）：“凡草木烧之即烬，而丹砂烧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阊阖篇》（梁-萧衍）：“但使丹砂就，能令忆万年。”《落日忆山中》（唐-李白）：“愿游名山去，学道飞丹砂。”

葛洪（284-364）：东晋道士、炼丹家、医药学家。自号抱朴子，后隐居罗浮山炼丹。著有《肘后方》等。

飞扬跋扈：意态豪放，狂放不羁。《北史-齐高祖纪》：“景专制河南十四年矣，常有飞扬跋扈志。”

大意：秋天见面时相互顾盼，仍像到处飘荡的飞蓬；俺没有随你访道受箓，愧对炼丹的葛洪。您每天痛饮狂歌，白白地消磨时光；意态豪放狂放不羁是为谁雄？

此诗是现存杜诗中最早一首绝句。写此诗时，二人至少已相识一两年。上联意思：去年你我在飘蓬，今秋再次见面，你我还在飘蓬。期间你已“就丹砂”（指访道接受符箓），而俺没有随你“就丹砂”，感到有愧葛洪。下联意思：你现在仍然是“痛饮狂歌”，白白消磨日子，你这样“飞扬跋扈”又是为谁雄？李白杜甫年龄相差十多岁。李白是仕途失败被“赐金放还”。杜甫是进士失利后积蓄多年准备再考。二人对仕途的心态是不同的。在杜甫看来，失败有啥关系？俺一定会“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李白不应继续“飘蓬”了。既然“就丹砂”，就该像葛洪一样去炼丹。你这样整日“痛饮狂歌”，不是虚度光阴吗？你现在放荡不羁飞扬跋扈，谁能看到？杜甫是在劝勉也是在惋惜更是在为李白愤愤不平。杜甫敬佩李白之才华，羡慕李白曾有之机会，埋怨李白飞扬跋扈错失机会。（此诗是杜甫对李白的画像。一个满腹才华、傲骨嶙峋，狂荡不羁的李白。）

附录1：《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唐-李白）

醉别复几日，登临遍池台。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

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注：石门：鲁郡治瑕丘。石门应指瑕丘城东的泗河上的石坝。泗水：流经瑕丘东。徂（cú）徕：今泰安市东南。

附录2：《沙丘城下寄杜甫》（唐-李白）

我来竟何事，高卧沙丘城。城边有古树，日夕连秋声。

鲁酒不可醉，齐歌空复情。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

注：沙丘：瑕丘。李白在瑕丘有居处。汶水：发源于莱芜，流经瑕丘北，西南流向。鲁酒：《庄子》：“鲁酒薄而邯郸围。”此谓鲁酒之薄，不能醉人。南征：杜甫要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