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秋高气爽,刘婆子却觉得热如三伏,不消一会儿,额头便布满汗渍,与此同时后心前胸处也湿了个透,粘腻腻的难受的要命。
“刘妈妈……”颜氏不悦的看着刘婆子,“保山是哪位?”
“太……太……”刘婆子哆了唇,脸色惨白的看向颜氏,“过俯为……妾,何……需……保山。”
哐当一声,颜氏带翻了桌上的茶盏,目光阴鸷的盯着刘婆子,“刘妈妈,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刘婆子闭了眼,暗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若痛快些。于是大声道:“老身说过俯为妾,无需保山。”
“哗啦。”一声。
院子正带着烨哥儿玩的马嬷嬷连连将烨哥儿交到寻雪手里,喊了蔡婆子赶紧进屋,才刚进屋,便见颜氏脸色青白的揪着刘婆子的衣襟,几近疯狂的喊道:“你这个疯婆子,我家薇儿怎的与人为妾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太太,这是怎么了。”马嬷嬷连连上前,试图将二人分开,不想颜氏却是目赤如血紧紧揪着刘婆子的胸襟,怎样也分不开。“快,快去请了小姐过来。”马嬷嬷连连对蔡婆子喊道。
“太太,您看看那庚帖。”刘婆子嘶着嗓子喊道。
颜氏闻言,一把松了刘婆子,抓起桌上大红的庚帖,抖了手翻开,才看清第一行名字,不由得便眼一花,眼一闭便要往地上裁去。
“太太。”马嬷嬷连忙伸手扶了颜氏。
“母亲。”得了消息急急赶来的蓝雨薇才进门便见颜氏昏倒过去,几步抢上前将颜氏抱在怀里,眼一动,便看到飘飘洒洒落在地上的大红庚帖上,那有如笔走龙蛇般的林鹤轩三字。
蓝雨薇一瞬间便明白发生什么事,她颤颤瑟瑟的抬了头瞪着刘婆子,“刘妈妈……”
刘婆子抖了身子,苦了脸道:“三小姐,这事不赖我,明明是你母亲决定的……”
“住嘴。”蓝雨薇猛的历喝一声,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她不受控制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刘婆子被吓到了,她不能想像一个天仙儿似的大小姐发起怒来会是怎样的光景,她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试图离开宜雨轩。“给我拿住她。”
一声娇喝,便有数条身影不约而同的扑向刘婆子,撕头发的撕头发,扯衣裳的扯衣裳,含雁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取了头的簪子朝着刘婆子肥胖的屁股,狠狠的戳了几下。
“啊……”
屋子里响起刘婆子杀猪般的惨叫声。
“三小姐,三小姐您不能这样,这事不怨我啊!”
地上悠悠醒转的颜氏,才一睁眼便看到因为愤恨而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般的蓝雨薇,她想开口唤一声,让她别怕。然张了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只发出一阵“呵呵”的声音。
“太太。”马嬷嬷惊慌失措的看着失声的颜氏,“小姐,您快来看看太太,她怎么了!”
蓝雨薇上前扶了颜氏,一边吩咐蔡婆子倒水,一边顺着颜氏胸口的气,哽咽道:“母亲,您别急,千万别急,我们会有办法的。”
颜氏脸上滚下大颗大颗的泪,抖抖索索的抬了手,抚上蓝雨薇憋得紫红的脸,眼一瞪,“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红。
“太太!(母亲)”
蓝雨薇转了身嘶声喊道:“快去请大夫。”
最小年纪的铃兰一转身,飞快的朝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二太太吐血了,二太太吐血了。”
院墙之上,三个原本半伸着的脑袋便缓缓的缩了下去。
其间一人,因为恼怒,温文尔雅的脸变得狰狞而扭曲,华光溢彩的眸犹如暴风雨下的海平面,蕴孕着无尽的滔天怒火。
“鹤轩……”沈于飞拍了拍林鹤轩的肩,却是说不出安慰的话。
褚季行看了看神色不好的林鹤轩,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堂堂林二爷纳个妾而已,怎么就搞得这么天怒人怨的!
方氏头上缚了块帕子由着两丫鬟扶着,一步三停的赶了过来,不消多时,白氏也赶了过来。
颜氏已经缓过最初的那份心痛,双眼浴血直勾勾的瞪着刘婆子,一耸一伏的胸脯昭示着她此刻那如火山般急待喷发的怒气。
刘婆子被几个丫鬟婆子按着,早已狼狈不堪,眼见方氏走了进来,连连喊道:“大太太,您说句公道话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你给我闭嘴。”含雁二话不说,甩手便一个巴掌抡了上去,直打得刘婆子眼冒金星,嘴里一咸,她才刚张了嘴,寻雪便将一块破抹布塞了进去。
两人这一番动作,一气呵成。只看得方氏、白氏半天没反应过来。
“二弟妹,这是怎么了?”方氏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扶了额头哎哎的哼哼,随同来的胡嬷嬷连忙搬了把椅子,金霞和彩云扶了她在椅子里落座。
白氏是得了蓝利盛吩咐的,是故,只顺了方氏的话说:“是呀,二嫂,你这是怎么了?”
颜氏闭了闭眼,到得这会子,她要是再明白不过来,她便是头猪。可是她没有证据,她唯一能有的便是眼前的刘婆子。都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颜氏深深的吸了口气,指了刘婆子对身侧的马嬷嬷道:“嬷嬷你去寻把刀子来,我一定要剖开这虔婆的肚子,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
刘婆子“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怎奈嘴被堵上,手脚又被丫头婆子缚着。只急得一张脸白变红红转紫,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方氏看。方氏撇了撇嘴,暗暗的啐了声,没用的东西,这么一吓就露底了。脸上却是一副焦急的不行的样子,连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