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闯祸了!她又闯祸了!脑中不断的盘旋着这几个字。
柳如画不管平日里怎么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但终究没甚心计的,毕竟只是一个刚刚14岁的孩子。又是被祖母、父兄和母亲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女,从来不知一个‘怕’字。可是,自从上次将柳如心从高阁上推进湖里之后,彻底的惹恼了祖父,更是被他强势粗暴的手腕给震慑了。就连位高权重的祖母都没能阻止的了他。想到这里,更加的恐惧,就连心肝儿都在发颤……
“我不是有意的……不……我不是有意的……”发白的嘴唇轻声呢喃道,身子摇摇欲坠的向后退了两步,甚是惊恐。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祖母……祖母……”终于,那停止运转的脑细胞又活跃开来,迅速的转身,连忙往松寿堂的方向跑去,心里一个劲儿的呐喊着,“祖母……祖母……对,祖母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她一定会救我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在她的印象里,祖母白氏在这偌大的定伯侯府中那是说一不二的,是象征权力的金字塔顶尖上的重量级的人物,虽然祖母的地位因为‘落水事件’而在她心中有所松动,但是,现在除了祖母之外,没人能够护得住她。等祖父从衙门回来,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之后,一定不会轻饶她的。
而这边,柳如心也被人搬回了清音苑的闺房里。此刻的她,眉头微蹙,双眸紧闭,滚烫炙热的液体如珍珠般顺着眼角滑落,瞬间没入鬓角的乌发里,唯留下两行湿痕。一张稚嫩的小脸极为痛苦的皱成一团,似乎在竭力的隐忍着某种残酷的刑罚一般。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二丫,你赶快去二门处看一看,大夫来了赶紧将他领过来。路上别耽误了。”素白神色焦急,不顾红肿的脸蛋,连忙对着一个小丫头吩咐着。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几乎同时,外面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
因为上次的落水,老定伯侯特意请了一个老大夫在家里坐镇,大夫一直住在外院,没有离开。所以,没怎耽搁,就被下人请了过来。
听见小丫头的通传之后,素白和漪绿不敢怠慢,连忙迎了出去,漪绿下意识的将素白挤到一旁,忙扑到大夫身边,竟是不顾男女大防,一把拉住老大夫的手,神情激动,情真意切的恳求道:“大夫!大夫!求求您赶紧看看我们小姐吧。小姐一直昏迷不醒……”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素白被漪绿撞得一个趔趄,眼明手快的扶住一旁的茶几,才险些没有摔倒。站稳身子,眼看漪绿依然拉着大夫的袖子不撒手,不禁有些微恼。不过,看见她脸上的急切的表情又不似作伪,这才没有发作,忙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温和的笑着,“漪绿姐姐还是赶紧让大夫进去给小姐诊脉吧,你在这里拉着,大夫也不好进去呀!”
“是是是!瞧我糊涂的,一着急竟是忘了……”漪绿神情略显尴尬的说着,忙抬起衣袖作势在眼圈是擦了擦。心里却是暗恨素白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素白也未将漪绿的不满放进心里,打起帘子,忙将大夫迎进内室,将柳如心的手腕从海棠缠枝的粉色芙蓉帐内拿了出来。老大夫一手捏着三羊胡,一手搭在柳如心的脉上,眼睛微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睡着了。
过来许久之后,方才说道:“无甚大碍,只是脾过阳虚,又失血过多;我在这里给他开张益气补血的方子,下去抓药吧。”
“失血过多?怎么会失血过多?”素白失声叫道。“大夫,您没看错吧?我们小姐也就掌心擦破了块皮,并没见她流多少血的。”
“心儿怎么了,可要紧?”这时,三方太太韦氏也赶了过来,她已经从翠萍的嘴里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如今,趁着老爷子还没赶回来,得赶紧把这死丫头哄住才行,否则,依着老爷偏宠她的程度,少不了又要请家法,画儿这才刚能下地行走,若是在被执家法……
韦氏不敢在想下去了。
好吵!柳如心想让他们闭嘴,可是,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想要睁眼,眼皮更是千斤重。意识虽然清醒,身体却不受支配。那种无力感让她想要发狂。
无边无际的黑暗将她包围,她奋力的奔跑,想要逃离这个让人害怕孤独的地方,可是一转眼,她又置身火海。
那火,好大!
好大好大的火!
‘噼噼啪啪’的声音还犹在耳,历历在目。被烈火燃烧而轰然倒塌的房子;充斥着整个上空的滚滚浓烟;在翻飞的火焰中跳着摄人心魂的舞蹈的青衣女子;那隐含痛苦而凄凉笑脸;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那么的惊心动魄,也是那么的疯狂……
炽热而翻腾的火焰缠上那女子的身,一寸一寸的啃噬着她的肌肤,仿若万跟钢针生生的刺进去,刺的生疼,痛到麻木……
一层细密的汗珠布满柳如心的额头,一张小脸因痛苦而扭曲。
“啊……”就在这时,竭斯底里的尖叫声划破天际。她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瞳孔里还带着未来得及散去的惊惧,当看见曾经的闺房,熟悉的布置,又显得迷茫。
“小姐!小姐!”漪绿打着呵欠走了进来,当看见柳如心醒了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作出惊喜状,连忙奔到柳如心的身旁,泪眼迷蒙的道:“小姐总算是醒了,可吓死奴婢了!小姐放心,昨天下午老侯爷从衙里回来,弄清事情原委之后,动了雷霆之怒,立时将二小姐关进柴房,说是您一日醒不过来,就一日不准二小姐吃饭,连水都不准让人准备。这下好了,可以狠狠的挫一挫二小姐的脾气,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欺负您。”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