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走远,身后某个拐角的地方才慢慢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刚刚小孩扭头的方向。
紫衫玉冠,风流不羁。
微微眯起的凤眼远眺着小孩的背影,泛着一股掠夺的好奇,舔了舔上挑的薄唇,漂亮的像是带着蛊惑妖气的脸上浮起一抹邪气坏意的笑,“好敏锐的小家伙,真是个好苗子。”
虽然林隐出京是掩护东方晋的幌子,但毕竟昭告全臣他是来江南巡视河堤、江堤的,该干的事还是得干。一到灵州便与东方兵分两路。
东方晋暗中与朝廷安插在灵州以及附近的探子秘密接触,收集汇总灵州的情报,一切低调进行,秘而不宣。
另一边林隐大张旗鼓地入驻三江巡抚衙门,钦差大臣的谱全部摆出来,三江管辖范围内的河道水道衙门大小官职前来觐见并汇报工作兼接受检查,灵州一时之间很是热闹。
小孩本来是要跟着搭档的,但林隐担心小孩被有心人利用,毕竟这次来往的人可是三教九流什么的都有。一个看不住被人拐跑了怎么办。于是就留给东方和端木看着。
东方晋最近几天已经忙得脚不沾地,好几天完全不见人影。端木也有另外的任务,情报可是他的长项也是东方调他来的主要原因之一,难得办完一件麻烦事儿,身心俱疲地拉小孩出门散心。
“走,今天哥哥带你去看好玩儿的。”牵着乖乖不发一言的小孩,一路飞奔到灵州城最繁华的闹市区,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今天是灵州比较隆重的地方节日朝恩节,庙会自然少不了。
一路走来,好吃的好玩的杂耍的目不暇接。最妙的是,这一天花街柳巷的风尘女子们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出来逛逛而不被人诟病,于是就出现这种情况,走到某个区域,就开始逐渐被红粉香脂包围了。
有女子出没的地方,不管是什么地方的女子,总是要风流雅致一些。况且其中不乏才貌双全的花中魁首,名满三江的名伶艺妓,凑个热闹设个擂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各自比拼一番,既能成就雅名又能得到一帮子才子骚客捧场,渐渐也就成了朝恩节晚上庆典的一大特色。
身为一个自诩年轻有为才貌不错文武皆通的正常男性,端木自然也颇感兴趣。但是他还没有白目到意识不到带着一个小孩子去逛花街擂台的不妥,有些后悔带小孩出来了。
为难地挠挠头,看小孩一手抓着糖人,一手攥着糕点吃得跟着鼹鼠似的。转念想了想,以小孩的身手,应该也出不了大事,况且小孩向来听话,只要让他乖乖等着不要乱跑就解决了。瞬间眼前一亮,把小孩抱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返回刚刚经过的一处茶楼,占了个雅间,把小孩安置下。
“不要乱跑,等会儿我来这接你,想要吃什么就跟这里的店伙计要,不要吃太多甜,记住了吗?”看着小孩仔细叮嘱着。
想了想,小孩认认真真地点头。“真乖!”端木满意地摸摸小孩的头,并熟练地在小孩抗议前又把对方的头发梳理整齐。
留下银子交代好店小二好好照应着,端木才乐呵呵放心离开。在端木的想象中,本该是万无一失的,但是他错估了小孩的理解能力。
不能乱跑≠必须呆在原地不动,等会儿来接=现在分开,你独自一个人行动,最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店伙计是谁,并认为那是一个叫‘店伙计’的人。
可以说如果你不能明确说清某个目标,指定一个确切的地点,范围和含糊概念对小孩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她无法理解。
端木恰好把这几个错误都犯了,于是小孩在听到一个客人称呼刚刚收端木银子的店伙计“小二”的时候,直接把他从‘可以要东西的人’中排除,恰在此时,楼下的叫卖摊有人高呼“伙计”,小孩二话没说直接从二楼窗户跳下去了。
可是她只听到了声音,不知道店伙计长得什么样,从茶楼后面的阴影中走出来,看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站在大街上歪头茫然着。
再于是,小呆孩极为正常地被人拐了。被拐之前还愣愣地问人家,“你是店伙计吗?我要绿豆糕。”好嘛,还是一份绿豆糕引发的惨案。
直到被关进小黑屋里,小孩还毫无所觉,即使四周的窗户被封死黑漆漆一片,但这种程度对小孩的夜视能力来说不值一提。歪头看了看房屋一角挤着的十几个小孩,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哭,有几个还被绑着,她在组织地下基地里见过,不听话的小孩要接受惩罚。但是小孩不认识,不理。
哒哒哒抱着被人贩子大叔用来做钓饵的绿豆糕,捡了个空旷的地方,端端正正坐下,乖乖啃着手里的点心。
以小孩灵敏的听力,能听到门外传来的“高级货”,“脑子有点问题”,“卖了”,“发大财”之类的词句,但是她听不懂,依旧只专心吃着她的点心。
而她所不知道的远处,可有人正在为小孩的不经心大发雷霆。
一身华丽骚包的紫色长衫,墨玉长簪,比女子还要美丽妖娆的脸,凤眼正危险地眯起,身上隐隐散发着一阵一阵的煞气。只是指着前面几个黑衣人跳脚的动作完全破坏了美感。
“混账,蠢货,白痴,我怎么就养出你们这群二不拉几的废物手下,连一个小孩都盯不住,你们还活着干吗,对得起你们的一把年纪吗?对得起我养你们花的钱吗?对得起你们吃的饭吗?对得起组织的信任吗?好意思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