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形胜,江南都会,金陵自古繁华。此时是启明十四年,水氏皇朝的景帝水桓自登基以来,十几年间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四海晏服,一片太平景象。
景帝晚年时,四方边境各部族亦是发展迅猛,尤其西北的游牧部族,经过多年休养生息,兵强马壮,此时便蠢蠢欲动,时常挑衅。终于在俺答汗继任首领后,发动了叛乱。
皇二子北静王水筠奉旨出兵征讨,而水桓这些年操劳国事,殚精竭虑,耗尽心力,此时油已尽灯将枯,终于卧病于床,每日里太医院的太医们轮流诊脉。
大皇子水蛟趁机拥兵夺宫,矫招逼迫水桓传位于自己。
水蛟初登大保,改年号为宏景,尊奉水桓为太上皇,并将其挪至长乐宫名为养病,实则软禁,不上几日,传出太上皇薨逝的消息,与时同时太医院首席太医傅山引咎辞职。
新皇承祚,远在西北的水筠继续征讨叛贼,未料水晈暗里断绝了西征军的粮草军需供应,致使水筠大军身陷困境,终于被俘,双方达成停战协议,可怜北静王英明一世,最后被兄长借刀杀人,死于敌手……
初秋的天气,凉爽中透着惬意,京城永济大街上,一乘小轿冉冉而行,行进的方向是富丽轩昂的荣国府,轿中坐的是荣府老太君的嫡亲外孙女林黛玉。
此时,轿中的黛玉看着外面繁华依旧,心下感叹不已。她虽不情愿再回来,但想到父亲临终前那一声叹息和无奈,心中再不舍,但也只能离乡再次回到荣府。
贾母怜惜外孙女无依无靠,期间三番五次派了人去接自己回京,但均以自己以正在父亲孝期为由委婉地拒绝了。如今为父亲林如海守孝期满,为释父忧,自己再无推辞的理由。
望着外面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一一闪过,黛玉的思绪却回到了姑苏,脑海中闪现着这一年多来的一慕慕,尤其是自己那一晚听到的父亲与师傅的一番话,此时想来,心中仍难免有丝茫然。
那一晚,清风微拂,皓月当空,自己熬好了药,亲自端着给父亲送过去。来到房门前,却听到了里面的一声叹息,清瘦一脸病容父亲正向莫逆之交云中鹤道:“云兄,我这身子只怕是好不了了,我是别无牵挂,所虑者不过玉儿。这孩子在荣府几年,性子越发孤傲,好在这一年在我身边,性子改了不少,又蒙云兄教诲,不仅调理好了她的身子,而且,我观这孩子倒是懂事多了,倒象个大人了。可终是女孩子,我若去后,只怕还要傍依荣府去。我这一生,所愧者,唯筠兄一家,好在筠兄之子长大成人,心中稍慰!”
云中鹤道:“如海,你可想过,如果你撒手尘寰,玉儿便没了依靠,作为你的后人,只怕那些人很快便盯上她。”
林如海叹了口气:“玉儿什么也不知情,所以,暂时倒不至于担心。那件东西我会放在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玉儿暂可在荣府栖身,毕竟还是国公府第,对方虽然一手遮天,但据我所知,在找到东西前也会有所顾忌。玉儿暂可无妨……”
到现在黛玉也不清楚,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父亲肯定是有事瞒着她,而且此事怕还会牵扯到自己,父亲才会那般忧虑,是什么事呢,父亲嘴中所说的筠兄,又是谁,那些人,会是谁,那件东西,又是什么?
这些父亲都没有向自己提及,如今也随着父亲的与世长辞而成了一个迷,一个自己只怕永远也参不透的迷。
云中鹤是父亲的好友,医术精湛,人如其名,如闲云野鹤,一直畅游于山水之间,后听说父亲身染重病,赴扬州为父亲医治。
自父亲患病以后,自己便回了扬州,守在父亲订单前侍汤奉药,将林如海照顾得无微不至。虽有云中鹤的医术和自己的照顾,但林如海却是积劳成疾,最终还是回天无力,撒手人寰。
黛玉再次经历人生的死离,悲恸不已,料理完了父亲的丧事,黛玉大病一场,好在有云中鹤在,经过细心的调理,身子慢慢地复原如初。
为父亲守期间,云中鹤一直陪着自己,为了父亲生前所托,不仅调理好了自己这娇弱的身子,而且,自己还向云中鹤学了不少的药理,父亲也教诲了自己不少的人情世故。
从前自己是个局限于闺阁中的无知少女,一年多的时间,在师傅和父亲的双重教诲下,长了见识,摆脱了从前的稚嫩和娇弱,对人和事的洞悉也深刻了许多,心智成熟了许多。
这一切,只怕在荣府中待再久,也是无法得到的罢!自己与从前相比,已经是一个脱胎换骨的林黛玉了。
想到此,黛玉不由欣慰地一笑。
此次回来,正赶上荣府元妃娘娘省亲的日子,府里众人忙得焦头烂额,黛玉与贾母及众姐妹相见,一别经年,此时再见,自有一番感慨。
自此,黛玉便又在荣府住下了,但此时心境淡然了许多,每日里与众姐妹所做无非就是那些琴棋书画之事,黛玉无事时便温习云中鹤留给自己的医书,收获颇丰,时常给自己调配些药膳,身子便越发地显得飘逸清灵。
而此次回来,黛玉也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行事隐忍从容,与众姐妹相处更为和谐融洽。自然而然地,与宝玉的关系也有了丝微妙的变化,不再象以前动辄口角,行动不避,凡事止乎于礼,亲昵中有了不易察觉地疏离。
黛玉并不知道,自她回京的那一刻起,便有人将目标锁定在了她的身上。那几双眼睛,一直在等着合适的时机,而不久之后的贾母寿辰,便是一个最好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