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黛玉宝钗等一众人也下了车,贾母便带着众人一层一层的瞻拜观玩。
贾珍见人多忙乱,便连忙将林之孝唤来,吩咐他将使得上的人和那使不上的人分开,莫要冲撞了府中的女眷。贾珍才要离开,便见张道士站在旁边陪笑说道:“论理我不比别人,应该里头伺候。只因天气炎热,众位千金都出来了,法官不敢擅入,恐冲撞了,便请爷的示下。”
贾珍知晓那张道士道法精深,况且又常到贾府中去,那主子小姐倒是有大半都是见过的,便开口笑道:“老神仙说的什么话,你们修道之人,本便是超脱凡俗,如何能与旁人一般,不碍的,便跟我进来罢。”
贾珍知道张道士与旁的人不同,便也不忌讳,就带着他到房中见贾母。
贾珍到了贾母跟前,见贾母正与宝玉说笑,便上前一步陪笑道:“那张爷爷进来请安了,老太太可要见一见?”贾母听得此话,连忙让贾珍将张道士搀进来。
“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福寿安康?众位奶奶小姐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老太太气色越发好了。”张道士满面笑容,捋着胡须笑呵呵地说话。
“我不过就是混日子罢了,如何比得老神仙这般逍遥自在。”贾母见张道士年纪虽大,可面上气色颇好,满面红光,精神头也足,便不禁笑道:“老神仙平日里没有俗世缠身,可是逍遥自在得很呐。”
“托老太太的福。不知哥儿可好?”张道士转头问宝玉。
宝玉上来向张道士问了好,又与张道士闲话了几句,贾母便开口说道:“老神仙,今儿好容易家中姑娘都来了,你便替我看看这几位姑娘罢。”
张道士知道贾母的意思是让自己替府中姑娘看看命格,便也不推辞,只笑呵呵地等着鸳鸯请府中姑娘出来。不一会儿,鸳鸯便带着三春并宝钗、黛玉过来了。
几人上前先给贾母请了安,方才转身拜见张道士。那张真人见几位姑娘举止端庄,行动优雅,便不由得赞叹道:“老太太好福气,这几位姑娘,我瞧着倒是比那公主郡主还要强些。”
“老神仙说笑了。”贾母听得此话,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指着迎春三姐妹说道:“这是府中的三位姑娘,老神仙原是见过的。”接着又笑着指着宝钗说道:“这是府中二太太的侄女儿。”最后才拉着黛玉笑道:“这便是我那外孙女儿,江南林家的。”
那张道士见三春等人身量愈发高挑了些,迎春温柔、探春爽利、惜春清冷,便笑着说道:“这三位姑娘倒也是好的,只是命中须得有贵人相助才好。”贾母闻言,想着那贵人说的莫不是宫中的娘娘,便放下心来。
说罢转头看着宝钗,见宝钗面貌端庄,嘴角含笑,眼光却是闪烁不定。便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这姑娘虽说看着像是个旺家的,只可惜心术不正,将来恐招致祸患。只那张道士倒也乖巧,不说什么让人扫兴的话,只含糊地说道:“这姑娘倒是富态,也是极好的。”便不再说什么了。贾母是个人精,听张道士这话便知道宝钗的命格只怕有些不好,便想着定然要将这话告诉王夫人,莫要让宝钗误了宝玉的前程。
那张道士看向贾母身边的黛玉时,便暗中吃了一惊。自己根本看不透这姑娘的命格,只知道这府中另几位姑娘的今后只怕还要落在黛玉身上。刚想开口说话,便感觉心中没来由的一惊,便知道这姑娘的事情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只得开口说道:“这姑娘面上怯弱不堪,可倒是个有后福的。”
贾母知道张道士道法精深,十分相信他的话。听得他说黛玉有后福,便将心中的担忧放下来,日后对黛玉也不再似前番不冷不热的了。
张道士又陪着贾母说了一会子话,见贾母面上渐渐露出疲态,方才告辞下去。贾母便让人带着,到早已准备好的厢房中歇息,便传话说让宝玉和几位姑娘们随意,若是想歇着,便到厢房里去;若是想四处逛逛,便在清虚观后院的小院子里逛逛也使得。
宝玉本就是个定不下来的,见贾母休息去了,便撺掇着几个姐妹到院子里玩耍。黛玉素来体弱,况且又不想和宝玉一道,便推说自己身上不爽,自回厢房歇着;三春见黛玉不去,也觉得没什么趣儿,便也说不去;宝钗因选秀落选,便知道自己只有姨妈和妈妈说的一条路可选,便注意时时看着宝玉,今儿见黛玉三春均要回房歇着,便说道:“我昨儿睡得早了些,现下倒是也不累,便我和宝兄弟去罢了。”
那宝玉本就是个见了姐姐忘了妹妹的,原本见黛玉三春不去,心内还有些没意思,可听宝钗说陪他去,便喜得直拱手作揖,倒将姐妹几人笑得前仰后合,便是连宝钗也红了脸。
黛玉见宝钗如此,心里也明白她的心思,便只抿了抿嘴,也不说话,带着深厚的紫鹃雪雁便自个儿回厢房歇着,三春姐妹也恐宝钗不自在,便齐齐告辞。
黛玉回到那东厢房内,因未曾将自己的书带来,觉得有些无聊,转念一想便让雪雁朝前厅去找观里的师傅们借几本道家典籍过来,雪雁便领命去了。
因是在府外,贾母早早便让人传话来说让姑娘们或在自己房中歇息,或是相互说笑玩闹,便不必到贾母处去立规矩。众姐妹也知道贾母此番是过来替宫中的娘娘作法事,只怕和张道士还有事情要商议,便也不过去扰了,只相互走动,说笑玩闹一回倒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