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昕昕也觉自己没必要跟此人客气,便迅速将之消灭于肚中。
顾彦风一手捧着一大袋生鲜食物,一手拎着各式佐料从超级市场出来,迅速扫了眼手表,离做午饭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于是他决定找个环境幽雅的咖啡屋小憩,品尝随处飘来的香浓咖啡的同时,品味这难得一见的湖光山色之美妙。
顾彦风刚巧把手上的袋子往铁艺小圆桌上一放,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男女争执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小镇街道上听来,是如此地格格不入。
而且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很像那个总会让他感到不安的女人……
他迅速循声望去,马路斜对面的一家书店外,安昕昕被一个亚洲籍男子抓着手腕,两人正奋力争执着什么,看她焦虑无助的样子,定然是被男子缠上了。
顾彦风一把推开椅子,冲到马路对路,对着男子喊了一声“八嘎”,将安昕昕遮挡在身后,对着男子的小鼻子眯眯眼抬手就是一拳。
“啊……”安昕昕尖叫着,双手用力攀住顾彦风的右胳膊,阻止他蠢蠢欲动的另一个拳头,“别打人啊。”
顾彦风另一只手指着眯眯眼男子怒目而视:“你地,什么地干活?”
立即,安昕昕的劝阻声和眯眯眼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随后在他身后的安昕昕不顾形象地爆发出一阵大笑。
“……”
“不准笑!”顾彦风铁青着脸,从咖啡屋的侍者手上取过两袋食物,两人一路走回古谦的小别墅,安昕昕便如此捧腹地笑了一路,笑得上气不接下去。
安昕昕抹抹眼角被笑出的泪珠,说:“实在太有意思了,哈哈,我回去一定要告诉阿泰他们,不对,我要先告诉静予去,哈哈!”
“不就是把人家国籍弄过了么,至于笑成这样?”顾彦风可从未被人如此笑话过,至于当面没有,这女人以为她是在跟谁说话,于工作上,自己无论以哪一个身分亮相,都必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近几天自己是不是显得太过随便了些,以至于她这般无礼?
“什么啊,你难道连韩语和日语也分不清么?”还高官呢,安昕昕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
“在我眼里,那旮旯的人都一个德性,分什么韩国朝鲜日本?”
“哎,你作为一个政府高官,就算不学地理,好歹也得讲点世界政治行不?”
“我只管你们几个投行的职业规范和道德操守。”
安昕昕忍不住竖起拇指夸耀道:“顾叉手果然够低级,够下流,够无耻!”
“……”
到家后,安昕昕一边傻笑着回想当时的情景,一边绘声绘色地向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于坤泰和古谦叙述当时顾彦风是如何如何多么多么地傻冒,结果两人却均作莫名状,后因安昕昕发火,于是其中一人不得不佯装捧腹大笑,另一人则抱胸蜷膝缩成一团大呼“好冷”。
事后,安昕昕也觉得这事本身其实并不怎么好笑,被认为国籍的亚洲人比比皆是,就算在国内,江浙一带讲方言的出门,还时常被北方人误认为是在讲日语呢。
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究竟中了什么邪,竟会觉得如此这般的好笑,一则觉得顾彦风竟不分日语和韩语,而且他讲的那些什么八嘎,听起来就算抗战时期的对白,从他口中讲出来又觉得分外搞笑;二则那位韩国小帅哥当时只不过想谢谢自己拾到并归还了他掉落的钱包,及时为他排除了偷书的嫌疑和尴尬,因而一直纠缠着,脸是殷勤地邀请安昕昕一起去吃个中饭以表谢意,她则想竭力拒绝,没想到顾彦风连问也不问,就直接挥拳相向,竟完全不似他往日工作或媒体上表现出来的冷静与睿智。
倒像是一个,鲁莽又爱管闲事的大叔,不对,应该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煮饭大叔才对,哈哈!
不过自这事发生后,顾彦风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午间吃饭的时候任于坤泰和古谦两人嘻嘻哈哈,硬是连头都未抬一个,饭后便径直上楼,整个下午只是坐在房间的阳台上未曾下楼一步。
安昕昕倒是乐得自在,上午在书店淘了一本《阿尔卑斯山的少女》,这可是她小时候最爱看的动画片,如今来到美丽迷人的阿尔卑斯山脚下,怎能不令她勾起这美好的回忆?
德文版的小说,看起来多少有些吃力,本来词汇量就不是特别丰富,加上德语词性的变化多端,安昕昕只得又找来一本简易的德语字典,整个下午也不过看了十页而已。第二天,安昕昕正一个人津津有味地独享着丰富营养的早餐,忽觉有黑影挡住光线,猛抬头见这顾彦风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面前。
怎么着,还在为昨天上午的事情想跟我算帐么?安昕昕茫然地低头看了眼碗中的玉米片。
“中午吃鱼怎么样?”他突然开口问。
“鱼?”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吃鱼。”顾彦风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便离开了厨房。
谁说我不吃鱼?安昕昕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跑到客厅看到顾彦风正拿起渔竿和水桶准备外出,心下有几分了然,立即大声唤住顾彦风,模棱两可道:“鱼是猫的最爱,不是么?”
“哦,反正你喜欢不喜欢,我都准备中午吃鱼。”顾彦风说着,面无表情地戴上渔夫帽,“钓到什么吃什么,你若不喜欢,早饭吃饱点。”
“没事,我吃完了。”安昕昕抹抹嘴,眼里倏得闪过一道光亮,“那么,你现在这是要去钓鱼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