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梦,三个字令她最后的神智皆崩溃。为何、老天如此残忍?前世今生,令她备受折磨?为何?
心中悲辛交集,鼻端酸楚,楚晓寒狠狠地咬住唇,抑制住自己即将崩溃的眼泪。唇咬出了血,甜腥的味道扩散,她无法感觉到疼痛。
“陛下。”星岚低俯下脸,手轻柔地按住她的肩膀,“面对现实,才能找出解决之道。目前尚未到完全绝望的境地。陛下的毒,许还有一丝希望。”
希望二字如黑暗中骤亮的明灯,瞬间点亮了楚晓寒骤睁的眼,她咬住唇,压抑的嗓音急问,“你说,还有希望?你有办法除去毒素?”
星岚默然。楚晓寒的心重又一寸一寸地寒凉,直至绝望。
重又闭上眼,心中暗叹一声,罢了。楚晓寒竟是心念如灰。今早还站在至高点,想不到只瞬间,勃然色变,她便只能如行尸走肉般躺于床上。这无异于将她从云端抛落深渊,将她的一切摔得粉碎,再不复完整。
在这异世,她千百苦恼万般挣扎,不想受制与人,却万万想不到,老天竟给她开了如此残忍的玩笑。自此之后,无法动弹,事事赖人,无法自主,终生禁锢在他人手中,如此、虽生犹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此苟活,倒不如,就此了断,绝弃尘缘,抛却痛楚,魂归天外!
星岚凝着她渐而绝望灰白的脸色,直至她睁眼时目中的决绝之意,手下微紧,眸色一沉,十分轻蔑地冷笑道:“我还道你是怎样一番坚强的人物,不想竟脆弱不堪至此!一死白了,岂非让亲者痛仇者快!你的目的未达,雄心未展,如此死去,不过飞灰一抹,转瞬便叫人遗忘!你若死愿已决,我倒可以助你!”
星岚冷嘲暗讽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惊却楚晓寒的理智,她的眼中陡地射出一缕雪亮。对,她如此轻生,岂非如了那暗敌之意。她要活着,且要活得更加精彩,绝不能遂了敌人之意。她要活着,坚强而彪悍的,定要挖出那算计之人,让他也尝尝那切肤之痛、绝望之殇!
星岚见她眸光雪亮,坚定柔韧,唇边的冷冽笑意不觉软化稍许,眉目间似乎闪过什么却很快隐没。
平定了心绪,楚晓寒沉静地对上星岚妖邪的眼,“夜去了何处?”
“夜?”星岚挑眉一笑,“进宫差人去了。想必也该到了。”
“夜进宫找人来接朕?”若然猜的不错,定然是通知萧浣曦去了。想到如今自己这般狼狈,楚晓寒顿觉苦涩惶然。莫名地,不希望他见到自己这般摸样。
星岚站起身,笑睨了她一眼,唇角微扬,“他、来了……”
话音方落,星岚转身过去,门口逆光里,一抹纤长飘逸的身影,徐徐行来。
楚晓寒目光转去,顿觉心口窒涩,喉咙哽得生疼,竟无法再行吐字。
“皇后来了?”星岚洒然笑着,“陛下在前方床上。”言罢,竟是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楚晓寒静看着他向自己靠近,心中酸涩难当,及至他默然将自己抱起,唇齿颤动间仍是无言。
萧浣曦抱着她,眉眼微低,锁在她脸上,语气幽然道:“陛下累了,且好好睡一觉。”只此一句,平淡无奇,却几欲让她溢出泪来。
不必多问,不必多说,心中明白,便已足矣。
第一次,楚晓寒放任自己软弱,完全地放下防备,安心地靠在一个男人怀里。
回到宫中,若止早已等急了飞奔过来,握住楚晓寒的手直叫“姐姐”,神情焦虑,眼眶红肿,泪痕未干,十分的可怜。
楚晓寒只得挤出笑意,劝慰他:“小止,别担心,姐姐没事。”然而,心里却酸痛难当。此今后,若她一蹶不振,怕无法护他周全。
待得进入寝宫,若止得知她的伤势,不禁抱着楚晓寒嚎啕大哭,直哭湿了她半边衣裳,直哭得眼肿泪干方休。
楚晓寒心中本已难受,却还得勉力安慰这消弱的少年,神思精力耗费,不觉竟沉沉睡去。
朦胧中,隐约听得萧浣曦温和宁淡的嗓音吩咐若止什么,之后便再无若止的抽泣声,寝殿内顿然安静下来。
睡梦中,楚晓寒恍惚感觉自己被拥入清暖若晨曦的怀抱,有冰凉的泉水缓缓滑过自己的脸庞,分外的舒适……
身体的麻木并不能阻挡楚晓寒登上那权力至尊的位置,不能折她睥睨众生的雄心浩志,翌日,她不顾若止的劝阻,毅然地由萧浣曦抱上朝堂。
许是疼痛可令人变得狠绝、甚至残忍。楚晓寒依萧浣曦之言,在朝堂之上下令当众杖毙了那名上书谋逆的官员,而他的家人族人,虽未诛杀,却也全部去掉户籍,充作官奴。
旋即,楚晓寒提出,今后一切奏折皆恢复纸书,且不得经由他人递送,需得直接呈送到女皇手中!若有违背,杀无赦!
此令一出,朝堂沸腾,当即便有一名官员站出反对。声言,女皇疏于朝政日久,如今仓促接掌政事恐有不妥,竟大胆主张仍由皇后执掌朝政。
楚晓寒当即盛怒呵斥,命人将那官员当庭杖毙,如此雷厉风行之举令朝臣大骇,心中顿生忌惮。
楚晓寒心中冷笑,此乃杀鸡儆猴,待看你们日后还敢如此猖狂,藐视她这女皇!
然,楚晓寒也心知,非常手段且能镇住这些人一时,却并非长久之计,关键还是自己要做出成绩,让他们彻底信服。
那么、且等着,终有一日她要征服一切!楚晓寒扬头一笑,大殿的金光点染她的眼眸,闪动熠熠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