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来还只有两三列如常的巡逻兵,转眼便有无数的弓箭手弓着身子快速的前进,身影刚好就被城墙挡住,让镜尘夜和未央没有丝毫的察觉。他们的队伍十分整齐,片刻后,看似没有人的烽火台上其实已经全是半蹲着的黑压压的弓箭手。
仍有两列士兵在装模作样的巡逻,其中有人轻声的问道,“将军,另一只手一定在挥舞着那柄优雅而凶狠的剑来阻挡四面八方的伤害。在这里还不太保险。”
士兵颔首,曾经的恋人面临你死我活,难道她还会好过?如果现在还有可能,她……
镜尘夜自然是轻易睥睨她的想法,他选择了沉默,在沉默中给她无形的压力。她不能放弃,镜尘夜为了她做了那么那么多,“是。”
巡逻兵又来回的走了一阵,但分明,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权力之争。
“未央。”
从早上接到皇甫恭彦邀请入宫的帖子后未央就心神不宁的把自个关在房间里,或者说,因为镜尘夜的勃然大怒让她无法牵去赴约。她不明白镜尘夜为何那般生气,仿佛一只愤怒的雄狮,那样子,似乎她前去赴约就要把她撕碎一般。她不吃不喝一整日后,镜尘夜又无可奈何的到房间来找她,她坐在床沿边上,淡淡的撩起眼看他,并不应声。
“你要去就去吧。”他妥协了,满目的无奈,“不过我要陪你。”
所有的箭都架在弦上,光芒闪烁不断,只等一声令下。他却反手一把拉住了她,将军的视线一直偷偷的盯着马背上的两人,突然紧紧抱住了她。”
穿着盔甲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两人骑在马上的背影,道,“不,等他们入正殿,那儿的人足够把数千人射杀死,他们插翅难飞,她怎么能轻易的就毁掉了他们的一切?虽然他们彼此都没有把事情明说出口,用力把她带入了怀里,又把未央拉上马,一双犀利的眸子冷冷打量着他,而这也正和她意。
他的身子有些发抖,她疑惑不已,安静的趴在他怀里,轻轻的唤他,“夜……”
他半天没有说话,愈发用力抱紧她,许久才平静了身子,缓缓开口,“我们骑马过去。”
她轻轻应声,温驯的像只猫。
很快牵来一匹黑色的马,这匹马可不是一般的马,而是镜尘夜从风煌国带来的坐骑,叫“黑旋风”,镜尘夜每回和未央出去游玩都是骑着它,所以它和未央也已经十分熟悉。镜尘夜一跃上马,突然一挥手——
“等等,两人趁着天还未完全黑,快马入宫。
从万花楼到皇宫还有蛮远的一段距离,待他们来到宫门口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宫门口与平日并无不同,左右各有一列士兵森严的守卫着,上头的烽火台上有几队士兵来回巡逻,从宫门口望进去里面倒是十分平静。进出人员如场的盘查,镜尘夜拉着未央让她别下马,骑着马慢慢走到侍卫面前,“我们受陛下邀请入宫。”
侍卫不耐烦道,“下马,械兵器!”
未央怒吼一声,“你敢!”
侍卫刚还想看清是谁这么大胆,月光照在女子美丽的面容上,如月般白玉无瑕,快,不由失声,扑通一声跪下,“未央公主!”
左右齐刷刷跪了下去,让出一条道,镜尘夜微微一笑,骑着马慢慢悠悠的晃荡入宫。
可是一入宫门,镜尘夜心就一紧,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一手紧紧搂着未央,一手偷偷握紧了袖口里的剑,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他的紧张显然也让未央警觉起来,她心里忽然有些忐忑——镜尘夜是政局上的老手了,他的紧张一定有他的原因。
皇甫恭彦这次让她入宫,说的是要和平的商议明日登基的大事,不想让泱泱大国出现互相厮杀的大丑,放箭!他们根本没有入正殿!他们是往南门去了!”
未央紧紧闭着眼,也许经过协商,他们真的能好好解决这件事,她甚至可以放弃实质的权利,只做一个傀儡。但是现在镜尘夜这般紧张,是不是意味着事实并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
未央低声,“左右各有东西门,大殿后面还有南门
合宫门做什么?
她的心忽的一沉,“夜,他们在合宫门。”
镜尘夜却头也不回,保持着他的镇定自若,只感觉耳边原本的平缓的气流突然被呼啸而过的风声替代,“除了这个门,你们的皇宫还有几个门。她其实对皇位的兴趣并不大,只是压低了声音,慢慢的放下她的手,都已经准备好了。”
“哪个守卫最松懈。”
她干脆利落的回应,“南门。”
他颔首,眸子里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我们现在就从南门出去,未央,你相不相信我。”
她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我相信。”
他满意的颔首,微微扬起嘴角,“那好,你闭上眼睛,我带你出去。”
她急忙抓住他的袖口,“我也能杀人!”
他轻轻一笑,她知道镜尘夜正带着她在急速的奔走。他的一只手充满力量的紧紧拥抱着她,低声,“不,我不想让你染上你的国民的鲜血。”
她惊讶的望着他,可是很快又平静下来,反过身子紧紧抱住他的腰,闭上了眼。
宫门的烽火台上。
未央一阵惊喜,起身来给了他一个拥抱,雀跃着出去找马车。,放箭?”
从宫门口到正殿有一条长长的,大理石铺成的过道,左右是一望无垠的空旷,说话都似乎能听到回音,这座她再熟悉不过的宫殿,突然有些陌生。他们的马儿一步一步踏在大理石铺成的路道上,她忽然回过头去看,刚刚他们进来的那扇红色的宫门正在缓缓的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