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心一疼,当即绕路走,他却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用力甩开他,却被他紧紧钳住,最后只能和他怒目而视。他冷冰冰的眸子盯着她,望了许久,突然眼神变得愤恨,难过,近乎低吼,“做我的皇妃很勉强你吗?”
“放开我,皇甫恭彦。”她冷冷打量他,毫不留情,“你要记住,我的身份比你尊贵!”
“血统?未央,你还是这么骄傲。”皇甫恭彦却丝毫不松懈抓着她的手,咄咄逼人,“你现在还有什么?我可以随意一个命令操纵你的生死,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
未央大吼着打断他,声嘶力竭,“可是你不能一个命令让我做你的皇妃!”
皇甫恭彦脸色一沉,却未有多言。
她愈加放肆的怒骂,“皇甫恭彦!你是来羞辱我的吗?你是特地走过来告诉我我现在在皇宫里连一条狗都不如吗?连去哪你都要阻拦?”
她突然拼尽全力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皇甫恭彦后退一步,眼里晃过一丝震惊,竟未想到曾经柔弱不堪的她在短短几日就变得如此决绝。
未央盯着他眼里的震惊冷笑,是你把我变成这样!是你!要不是你,我还是那个万千宠爱、无忧无虑的公主!可是我现在只是一个被仇恨灌满的复仇者!她呛然冷笑,“皇甫恭彦!你已经抹杀了我们的感情,抹杀了我的尊严,你还说什么做你的皇妃?永远都不可能!”
皇甫恭彦沉默的望着她,碧色的眸子里波光潋滟,深不可测。
她曾经沉醉的眸子,此刻,宛如一个笑话。故作深沉?想让我觉得你还有什么苦衷?
她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后的绝望,转身,决然的远去。
阿若也随即狠狠瞪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一眼,跟着未央跑走了。
皇甫恭彦还站在原地,碧透的眸子里,完全不同刚才的犀利和锐利,只有一抹深不可测的哀伤,一点点浮上来,又慢慢地沉下去,恢复到常态。
他忽然抬起手来,还有她被撕碎的一片衣袖,他自嘲的扬起嘴角,可是眼眶里终于忍不住涌出泪来!
还有她的香气。
可是,都要永远的远去了。
未央走到宫外的时候,脸上的妆都被哭花了,索性到不远处的小溪里洗个脸,把铅华都洗净了,素面朝天的去见镜尘夜。那是个很精明的男人,他看一个人的价值绝对不只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从没见过他,甚至在今日之前,镜尘夜三个字几乎没有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可是今日以后,她将要把一切交托给他。
如果他接受的话。
问题是,未央和阿若在万花楼门口整整等了两个时辰,镜尘夜闭门谢客。
他不见她,也不赶她,整个万花楼的楼都把她当作空气一般。不过未央总算知道他是刻意在躲避她,至少他已经知道她来了。那么,他没有赶她走,是不是意味着还是有希望?
此时正是晚上,月色如水一般冷玲玲倾泻而下,她的脸印在月光里,清冷,素淡,有几分飘渺,宛如不食烟火的仙子。
可与之截然不同的……万花楼里进进出出的人纷纷对她指指点点,因着她一身素衣,在花红柳绿的女子里分外打眼,相貌虽不是特别出众,却隐隐有着一股勾人的灵气,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不时有恩客前来询问,挑逗,伸手乱摸,前所未有的侮辱和亵渎,气的她浑身发抖,又不敢在镜尘夜的面前发火——天知道这些无耻的男人是不是他特意安排过来羞辱她,想逼她离开的?他那样阴险的人!
楼里尽是男女嬉闹的欢笑声,男的挑逗,女的谄媚,嬉笑打闹,听得分外刺耳。天下大变,江山易主,可是对于这些平民百姓来说,一夕的欢乐也许已经足够。她的腿渐渐有些发麻,偏偏天空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脸上身上全是雨水,她的衣裳贴在身上,冷得直发抖,真恨不得一下晕过去——可是她不能。镜尘夜是不会怜香惜玉的。他只会觉得这个女人很没用,大概永远都不会给她机会了。
约么又过了两个时辰,已是后半夜,楼里渐渐安静下去,相信都各自回去做“正事”去了。未央站在万花楼下,仰起脸望着最后一盏烛火熄灭,心底一片荒凉。
早已蜷在旁边屋檐下睡着的阿若忽然呢喃了一声,“好冷。”
她忽然就湿了眼角,巨大的委屈从心里慢慢腾起,她抬手捋了捋湿淋淋的发,走上前心疼的抱起那个孩子,眼里噙着泪,慢慢消失在街头。
楼上,正对着这条街的某间漆黑的房里,一个人的眸子亮了一下,慢慢追随着未央背影的消失,一直到变成一个飘渺的小白点,他收回视线,漆黑的眸子里眼里有一丝惺忪的笑意,“果然还是走了。”
旁边一个婉转的女声在黑暗里响起,“殿下很期待她?”
“不。”男子轻笑一声,那声音,性感而磁性,在夜空中宛如夜的精灵,充满着勾人的魅惑,“我比较期待你今晚的表现,夜姬。”
女人笑了起来,还未说话,就被男人强健有力的身体翻身压住,她闭上眼开始享受他狂热的亲吻。
一夜就这么过去。
第二日一早,镜尘夜一觉醒来,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惫排山倒海,他动也不动,转动眼珠子有些茫然的盯着窗外的天空看了许久。他漆黑的眸子如夜一般深邃,又如大海一般深沉浩瀚,尽管此刻睡眼惺忪,空洞苍白,却仍旧有着一股巨大的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