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已经在四年前过世了,好不容易盼望守候祈求得来的子宝是个遗腹子,在他死后两个月后出生他没能亲眼见上一眼。我的父亲他是一个标准的不成器的浪荡子,吃、喝、嫖、赌样样齐全,那时候国外的鸦片这些毒品还未流进来,要是进来了,估计对他的评语里还得加上毒。都说父爱如山,但不知是我倒霉还是怎的,到我这里总是拐弯走着变了样,不管在那都会遇上这样的不好的父亲。他光是老婆就娶了七房,据说在他临死前还在张罗着第八房,不过时不予他,只好到阴间去快活风流去了。
我的母亲是正房大老婆,这就奠定了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而媚姨是我母亲的陪嫁丫头,后来做了二房夫人。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在我两岁时母亲就去世了,也许嫁这么个丈夫还不如早点死去了的好,知道父亲有这么多的小老婆后,我心下暗想。我算是媚姨拉扯大的,她对我一半是母女情一半是主仆情。
曾经这个家也风光过一时,爷爷在时是这个县数一数二的富户,不过父亲接手后就迅速地败落,象他这样的用度不败也不可能呀,不过他的命很好,没受过穷,在他死的时候家就只余下个空壳子了,后来再加上有两房小老婆的挟带私逃,余下的人要吃喝要穿要用,于是就只剩下我看到的穷苦的模样了,看来这又是我倒霉的一大证据,好不好早个十多年穿越过来,过过大小姐的瘾头,而现在也就只剩下一个媚姨嘴里在叫的无谓的称呼。本来这个家里还有三、四姨娘与六姨娘在的(五、七姨娘就是挟带跑了的),因为年轻耐不住寂寞受不了穷都次弟的嫁了,生的孩子没有一个人带走,想起来这应该算是父亲的报应吧不过没报在他身上反而报在了他儿女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的失误。
父亲在世时,让我与同县的另一富户许家大少爷订下娃娃亲,现在家里破落成如此模样自也怪不得许家悔婚,世人都是趋利之徒,于是上吊,于是施施然就出现了我的穿越。在这一段时间里我反复地在想那个真的秦子盼的心理,也许是愁苦的生活给她的压力比许家悔婚的压力来得更大些吧,悔婚只是压垮她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想她有什么用呢?我现在的首要的就是要考虑自己怎么在这个不属于我的时空活下去,而且是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挨饿受冻。是的,不要挨饿受冻,以前在十四岁母亲去世后,我认为我所过的日子已经很苦了,说不上什么自怨自艾,不过与身边的人相比,他们都是爹亲娘疼的,真的就觉得老天爷给我的磨折特别多,但与现在一天三顿稀饭相比,我发现肠胃比思想更有撼动力和记忆力,我饿,我很饿,全家人都很饿,八大八张嘴呀,当时怎么就没普及一下计划生育呀,我饿到极致时无奈地想。
能照出人影的稀饭都快不能保证了,我一天到晚老听得自己的肠鸣腹响,揽水盆自照,十五岁多的年青面孔上满是菜色,完全掩盖了一个花季少女的娇媚和婀娜。现在我的话很少,怕言多有失,即使有人与我说话,我也总是面无表情地考虑周详后半天才回答,不知道的我就转过身假作不高兴或没听见地走掉,我想我与以前的秦子盼应该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不过我身边的人一个两个的乃至全部都没有太在意这一点,我想他们是认为一个人经历过生死的打击后,总是会有大的变化的,况且他们自认为要体谅我的心情,还况肚子饿得那么难受也让人的思绪没那么清醒。
媚姨当了两件冬衣才勉强凑够了当天我的诊费,那是她仅存的过冬的衣裳,而现在的时节已是深秋,冬天的寒冽气息越来越临近,我想她是很需要那两件冬衣的,不过很无奈的现实是这个曾经是非常富裕的家里能当能卖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而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媚姨给人家洗衣裳和干一些绣活,这些工作既不稳定收入又少,而要吃饭的嘴巴却又有那么多,就算我们再怎么摞紧裤腰带,我想最终的结果不外有二:一、我们这一大家子冻死饿死在不远的某一天;二、沦落到集体出去讨饭,一起高喝莲花落倒是声势极高。
既来之,则安之,一个月的磨合期、适应期、迷惘期或是什么说不出的什么期间很快的就过去了,这个期间是我期待的这只是一个梦什么的假想期被无情流逝的时光冲淡再冲淡后,我清醒地再清醒地意识到回去的可能性很小了,永别了我可爱的二十一世纪,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机缘,我定是要在此终老一生了。
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处罚,这处罚比流放更苦,流放还有个刑期,而我回归定在何时呢?对于上天的安排,人,更多的也只有屈从,说人定胜天的人,都不会处身在现在我这样的境遇下,来这里后的一个月后我自己清醒明白地告诉自己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了。但能接受这样的命运不等于能接受挨饿受冻的生活,和非得接受这样的挨饿受冻的生活。我,一个二十一世纪高智商的人,累积一千多年的生活文化底蕴和经验教训,在穿越后的古代会落到如此的下场?这也太侮辱我的智商我的能力了,我也白读了这些年的书和我的人生阅历了……
决定一下后,我开始搜尽枯脑思索在这个时空我能做的和可以做的。前世的我是一个国营企业的文书,听过这个职业的名称的人都知道,这也不过就是在办公室负责会议记录倒倒茶打打杂,写写文章什么的,一天到晚接触最多的就是电脑,一听就知道对于现在的我的处境就可说是毫无帮助,电在那时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电脑呢,不过我还有人脑,我不气馁。回思起来我还练过十四年的跆拳道,不过我现在既不可能用它来教拳授馆也不可能搞什么拦路抢劫吧。唉,以前要是学的是医就好了,大夫在这里是个吃香的职业,救死扶伤多么高尚,还有别人的感激最重要的是有钱拿,要不就是学画这些的也不错,是个风雅的职业,可惜我只会在电脑上做一些平面设计,离了电脑就不行了,就算是会作烧饼这样的小手艺什么的也好啊,可惜只是梦想白想,我自然是不会的,隔行如隔山,现下也不可能来钻研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