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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指尖上的泪滴 (4)

第二天,当立辉在大课间到校门口的超市买东西时,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弟弟。他终于明白弟弟所谓的做老板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他到市场上批发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小商品,竟然跑到立辉的学校来卖。弟弟站在那里,叉着腰,大声吆喝着。立辉感觉很尴尬,他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他不想让同学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弟弟。放学的时候,他经过弟弟的摊子,弟弟冲他傻笑,然后叫了声“哥哥”,立辉的身边还有两个同伴,这让立辉觉得很窘迫,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然后说:“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你哥哥。”弟弟的眼睛里亮闪闪的,把头低了下去,然后不做声了。自从那天起,弟弟再也没有在立辉放学后向他打招呼,而是远远地看着他,等他经过自己摊子的时候,冲他微微笑一。立辉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也不回应,满脸冷漠地走了过去。

一天,立辉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看见弟弟的摊子面前来了几个高大的城管,不由分说就砸了弟弟的摊子,东西都被弄坏了,散落了一地。弟弟拼命地阻止,可是他是那样的瘦小,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弟弟被撞倒在地,几个城管得意地扬长而去。弟弟坐在地上望着一堆东西,边哭边收拾。立辉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弟弟,他没有上前去安慰他,这是立辉第一次见弟弟哭,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弟弟晚上回家了,还是笑呵呵的。母亲打量着弟弟,看弟弟有没有被伤着。可是弟弟却一副轻松的样子:“没事的,我明天还能出摊,损失不是很严重。”立辉看着弟弟,头一次觉得他那么可爱。

自从那次之后,立辉很想在下课后走到弟弟的摊子前和他说几句话,放学后,立辉也很想和弟弟打一声招呼。然而,让他突然间改变对弟弟的态度,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弟弟的收入交给了母亲,母亲会用这些钱作为家庭的日常开支。立辉总是会回想起弟弟被城管狠狠撞倒在地的情景,他的心里有一丝丝心疼。当地的天气很干燥,太阳光线很强,坐在教室里,立辉有时会发呆,想起弟弟在太阳底下被晒得黑黑的样子。弟弟常常中暑,大课间的时候,立辉看见弟弟坐在地上,一脸疲惫,他多想给弟弟送瓶水,聊聊天,可是,他总是张不开嘴。

转眼间,立辉毕业了。弟弟在学校门口摆摊子已经有半年时间了。他的生意越做越好,还买了台式的货架子以及遮阳伞。立辉收拾好东西,抱着自己的书从学校走了出来。远远地看着弟弟,立辉知道,他就要去另外一个城市了,以后,和弟弟见面的时间就少了。几个比立辉小一届的学弟喊住了立辉,让立辉陪他们到弟弟的摊子前买一个包装袋。于是,他们一起走到了马路对面。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弟弟了,弟弟总是早出晚归,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弟弟的脸瘦得已经凹下去了,肤色黑得有些夸张,身体就像薄薄的纸片一样。立辉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上前猛地抱住了弟弟。学弟们都惊呆了,立辉擦了擦泪水,说道:“这是我弟弟,我就要走了,你们好好照顾他,别让别人欺负他。”学弟们愣住了,然后赶忙点头。弟弟看着立辉,眼睛里湿湿的,脸上却挂着一个满足的微笑……

立辉到了另一个城市,坐在宽敞的教室里,学校对面的马路上没有弟弟瘦瘦的身影,立辉有点想弟弟了。他很后悔,在相聚的日子里竟然对弟弟那样的冷漠,在弟弟受欺负的时候自己躲在一边却没有站出来保护他。他知道,这是高中时代留下的永久的遗憾,以后的日子,他一定要想办法补回来。

【人生感悟】

我们有时候会犯了过于固执的毛病,让一些行为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习惯。然而,所有的不理解、所有的隔膜都有消散的一天,因为,我们留着相同的血液,总是能够察觉到对方的悲喜。有兄弟我们就不是孤独的,我们应该感谢上天的赐予,因此,不要伤害对方。在相聚的时光里,如果不能及时地表达自己的关切,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深深地懊悔,懊悔自己不能打破自己设下的限制,不能战胜自己的羞涩。

不要让弟弟打欠条

“等你毕业了,成了城里人,你可不要让你弟弟给你打欠条……否则,你会后悔的!”这是立诚临走前父亲反复嘱咐他的一句话,立诚一直记得,从来没有忘记。

那年高考,立诚发挥得很出色,当《通知》飘过高山落到立诚家中时,一家人真是又喜又忧啊。喜的是,对于立诚来说,这是他的人生重大转折,只有走出闭塞的山区才能实现他儿时就立下的梦想。父母操劳了一辈子,靠种田养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立诚和他弟弟身上。这是一个让他们期盼已久的消息,全村也炸开了锅,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乡亲们的都前来祝贺。

然而,这是件喜忧参半的事情,考上了固然可喜,然而高额的学费却让立诚的父母高兴不起来了。昏黄的灯光下,父亲闷不做声地坐在炕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他到处借钱,已经到处奔波了很久,借到的钱却寥寥无几。看着父亲紧锁的眉头,以及母亲抱着年幼的弟弟急得流泪的情景,立诚怯生生地对父亲说:“要不……我不去念了,我去打工吧……”还没等立诚说完,父亲就瞪着眼从炕上跳了下来:“什么?你说什么?考上了哪有不念的道理,以后别说这样的蠢话!”然后父亲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猛吸了口烟。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母亲看着日历干着急,父亲在村里挨家挨户去借,立诚也趁假期到附近的超市干了一个月,可是,学费还是没有凑够。

在这期间,父亲每天四点就要起来,然后到工地上去干活,母亲也早早地背着弟弟到山里采药材,然后卖掉。过度的劳累让他们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好多。尤其是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每天还要连续工作十多个小时。

父亲着急得合不上眼睛,立诚知道,亲戚都不富裕,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只有一家例外,那就是三叔。三叔家很有钱,但是从来不和亲戚们走动,婶婶是个嫌贫爱富的人,根本就看不上这些穷亲戚。关于立诚考上大学的消息,所有的亲戚在得知后都来家里看望,并尽量帮忙,只有三叔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亮的时候,父亲叫醒了正在酣睡的立诚,叹了口气说道:“跟我去趟你三叔那边吧。”立诚听了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回答道:“我可不去,去了也是找没趣。”父亲抬起头,似乎在自言自语:“我们也没办法啊,只要能让你读书,怎么样都可以。”看着父亲一脸的无奈,立诚心里很难过。

父亲到鸡舍里把那只最大的鸡抓了出来,放进了一个编织袋。母亲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父亲,那是家里唯一一只正在下蛋的鸡了。母亲没有阻止,找来一根绳子,拴住了编织袋的口。虽然父亲没有和母亲说什么,但母亲知道他要去哪里。

立诚跟在父亲后面,步子很慢很慢,他不想去三叔家,记得婶婶还当面骂过父亲是土包子呢。当时的立诚年纪小,直肠子,和婶婶嚷了起来。三叔并不顾及兄弟情义,竟然数落立诚的父亲没有教好立诚。尽管立诚不想去,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还是到了三叔家的门口。父亲缓缓伸出手,敲了敲门。婶婶伸着懒腰打来了门,一看是他们,语气顿时生硬了起来:“是你们,这么早,想干什么?”父亲显得很木讷,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劲头,老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来看看你们,这不,带了只土鸡让你们尝尝。”

只听三叔在屋里咕哝:“谁啊,这么大清早的,也不让人睡个安稳觉。”说着便走了出来,一见是立诚他们父子俩极其不自然地客套了几句就把他们让进了屋子。父亲坐在椅子上很不自在,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三叔斜着眼说道:“是不是有事啊,有事说事吧。”

父亲一听,愣了愣神,然后小声说道:“我们是有点事想找你们帮忙。”三叔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什么忙?”父亲低着头,说道:“立诚今年考上了大学,我借遍了所有人,可是还差一点点,能不能……”父亲没有再说下去。

三叔像被电了一下,说道:“还差一点点?差多少?”

父亲竖起了三根手指,小声说了一句:“三千。”

父亲说完之后立刻掏出一支香烟递给三叔,三叔接过烟却没有自己点火。父亲一看,赶忙找出打火机,笨手笨脚地为三叔点了火。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连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三叔自顾自地吸烟,站在门口来回地吐烟圈,婶婶在一边打扫卫生。或许他们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许他们在盘算到底应不应该拿出这些钱。最后,婶婶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抹布就走了过来:“哎呀,我们最近手头也紧啊,前两天娘家亲戚也来借钱,我们把手头富余的钱都给他了。而且我们日常开销也大,一堆的费用……”婶婶边说边看着三叔,等着三叔的应和。三叔抬起头说:“看,我们也没办法,这是城里,不像你们那边什么都便宜。”

父亲说道:“我知道你们也为难,我们是真没辙了,要不也就不来求你们了,立诚这孩子争气,要是有书不能读就太可惜了,你就帮哥一回吧。”父亲的声调很低,竟然有些颤抖。立诚克制住自己的泪水,抬头看了看父亲,他看见父亲的眼睛也红了。

三叔看到父亲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大概是被触动了,于是开口挤出几个字:“那……好吧。”婶婶动作慢吞吞的,过了好久才进里屋拿出了一叠钱。三叔接过钱,父亲先是连声说谢谢,然后就伸手去拿。三叔的手慢慢地收了回去,说道:“写张欠条吧……”父亲一愣,手颤颤巍巍地也收了回去。在乡下,没有人会打欠条,如果对方要求打,那就是不信任借钱的一方。父亲眼神黯了下来,婶婶拿出一张纸,递给了父亲。父亲打好了欠条,三叔才把钱塞到了父亲手里。

告别的时候,父亲慢慢走出了三叔家,立诚在后面跟着。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立诚能感受到父亲的伤心。

回到家以后,母亲赶忙收拾行李,全家都准备到村口送立诚。父亲拉着立诚的手,说:“诚儿,答应爸爸一件事。”立诚点点头,父亲说道:“等你毕业了,成了城里人,你可不要让你弟弟给你打欠条……否则,你会后悔的。”

后来,立诚如愿上了大学,通过一个老乡,立诚得知这样一件事:三叔在生意上失败了,欠了很多债,房子也卖了,他和婶婶无家可归流落街头。村里人知道了没有人愿意帮助他,最后,他不得不求助于立诚的父亲。最后,立诚的父亲暂时收留了他们一家。三叔非常后悔他的行为,在自己哥哥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人生感悟】

虽说亲兄弟明算账,但是,不要让金钱破坏了浓浓的手足情,如果那样,就是一种悲哀。既然是兄弟,何必要心生怀疑?人生在世,谁不是起起落落?得意的时候看不起兄弟、不相信兄弟,失意的时候自然没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兄弟之间的情谊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我们应该真心对待我们的兄弟姐妹,否则,我们一定会后悔。如果说爱情像一首甜美的情歌,那么,友情就像一篇洋洋洒洒的散文。友情很自由,像风一样,可以飘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爱情需要耳鬓厮磨,友情有时只需要千里之外的一声呼唤。然而,世界是那么拥挤,那么匆忙,有时候,只是一松手,一段友情就犹如蒲公英一样散落到天涯,没有半点痕迹。任凭我们怎样寻找,都找不回那些曾经遗失的美好。因此,我们要学会珍惜,就算分别,也不能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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