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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赛车冠军 (2)

驾驶者没有反应,而是窥视车头灯在前面公路上投下的灯影,若有所思。然后,他扭动开关,使仪器板上的灯光亮起来。他瞥了迈克一眼,看见他正在摆弄车子上的肩带,那肩带正连在车门上。

“别碰它!”驾驶者大吼一声,迈克被他的命令语气吓了一大跳,居然本能地抽开手,然后,慢慢笑起来。

“你错了,现在是由我来发号施令,不是你。” 他轻轻地说。

“听我说,认真地听,否则,我们都不必争论谁来发号施令,因为公路警察会从一棵树或公路的路基下抬走我们的尸体。”

“继续讲,先生,那样可以帮助我们消磨时间。”

“第一,你的手别碰安全带和肩带,不要想试着扣上那东西。”

迈克无奈地耸耸肩说:“我没碰那两样东西,已经离它们这么远了。”

“好的,双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因为,假如你不照做的话,我要把这车撞在我发现的第一个坚硬物体上。”

“你不用为我担心,毕竟,那样一撞,你也会同归于尽。在车速七十码的情况下,安全带也没有什么作用。” 迈克说。

“但那正是你和我的不同之处,我反正是得死,不是吗?迈克?”

“瞧,我早就告诉过你,假如你不耍花样的话,我会放你一马。我需要的只是这辆车。”

驾驶者缓缓地摇了摇头,说:“我才不信你那一套,你已经杀了一个人,你唯一能逃脱的办法是躲到警察找不到的地方,假如你放走我的话,我可能会向警方提供足够多的信息去追捕你。现在对你来讲,多杀一两个人已无所谓了。”

“该死的东西,你不能开慢点吗?我们的车速差不多是八十码。”

“快速,这是我的武器,迈克,时速八十码的情况下,你是不敢开枪的。”驾驶者脚踩油门,汽车的速度更快了。

“小心点,要是你的轮胎掉进路旁的低洼之处时,你就会无法控制,我们就会翻下去。”

“不要担心我的驾驶技术,迈克,你看过报纸的体育报道没有,关于赛车的专栏。”

“我对那玩意儿毫无兴趣。”

“真遗憾,你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欧?史密斯,今晚你正有幸和他乘同一辆车,两次全国赛车冠军,我一生开车都没有翻过,当然现在也不打算那样做。”

“你打算干什么,哦,小心,你刚才差点撞上迎面开来的卡车。”

“那把枪,迈克!”

“枪?怎么样?”

“把它扔到窗户外面去,只有那样,我才会把车速减下来。”

迈克咯咯地笑起来:“你肯定是以为我疯了,假如我扔掉这把枪的话,你就会把我送到警察局,用谋财害命罪名的指控我。不过,假如你撞车的话,也许我还有逃走的机会,我要留下枪。”

驾驶者说:“除了赛车之外,我也是一家汽车公司的安全顾问、我打赌这点你也不知道。”

“那又怎样?”

“所以,你可以试着想一想,时速八十码的时候,迎头碰撞后的存活机会。我们在试验跑道上做过一些试验,当然,试验车的最快速度是五十公里,也许我可以帮助你,让你体验一下发生什么。”

“汽车碰撞车后的第一个十分之一秒,前缓冲板、冷却器和各种机械都会压碎,变成一团金属。第二秒时,车头盖会粉碎,在挡风玻璃前爆炸,这时,后轮胎会跳离地面。你知道,那时,汽车的前半部早已停下,但是后半部继续向前推进,本能的,你会坐直,就像那辆卡车斜着冲出来时你的反应一样。你的腿骨,会在膝盖处齐齐折断。”

“别胡说八道了,老东西。” 迈克气愤地叫道。

“你不想知道,你会如何走向死亡吗?在第三秒时,出于惯性,你的身体会急速向前冲,仪器板将会挤碎你的膝盖。第四秒和第五秒的时候,你和汽车的后半部仍会以每小时三十五公里的速度前进,你的头会撞到仪器板上。

“第六秒的时候,汽车的车身会弯曲,在此之前,仪器板已压碎了你的脑壳,你的脚会嘎吱有声地在地板上滑过,突然停止的力量,会从你的脚上猛拔掉你的鞋子。”驾驶者顿了顿,“大约就这样了。”

“然后车门弹开,扯掉螺丝,前座被扯开,后座冲来,压扁你的身体。但是你不用担心,因为那时你已经死了。”

“你——亲眼见过这种事发生?”迈克问。

驾驶者点点头说:“看过车队在试车场的慢动作电影。当然,凭我的赛车经验,我见过不少惨不忍睹的意外事件,迈克,那可不怎么好看。”

迈克干燥的嘴边强挤出一抹脆弱的微笑。他说:“你知道,有一会儿,我听得入了神。不过,你是不会去撞车的,除非你走投无路。老家伙,假如我智力胜过你一筹,事情会怎样,迟早你的汽油会耗光的。”

“我胜你一筹,我是个赛车冠军,记得吗?汽车上的各个零件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想想看为什么我不准你系安全带。”

“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某种车速下——真正说来不用很快——我可以朝某个坚硬的东西撞,我系的这个安全带会使我安全,或许会使我的胸部淤血,但我可以控制汽车。另一方面,你会向前冲,那一冲,有很多有趣的可能性。也许你会碰到仪器板而失去知觉,你的脑袋将会撞出玻璃,那一下,也许会撞破脑袋,或者割坏喉管。任何情况下,我都会没事,而你……请不要碰安全带。”

汽车示威似地迂回而行,迈克双手扶在仪器板上面,用力抓得很紧。

“现在,迈克,扔掉枪。”

迈克紧紧抓住手枪。“我要……”他把枪指向驾驶者。

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轮胎碾压公路的声音和车窗外呼呼的风声。

驾驶者可以感觉到,迈克的脑袋里正在衡量轻重得失,被逮捕的话,很容易证明他是凶手,余生可能在牢中度过,由于一个老妇人的尖叫,使他虚度岁月。当迈克打开保险时,手枪发生咔嚓声,驾驶者沾满汗水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然而,在时速接近一百码的情况下,要开枪是十分危险的,锯齿型和扭曲的金属会插进骨肉里,使活生生的人血肉模糊,不成人样,就像在战场上那样。

迈克咒骂了一声,摇下车窗,扔掉手枪,一阵强风吹到驾驶者脸上,反光镜里出现了手枪落地时闪出的火花,驾驶者将车速减到合法的六十码。

在过金士顿镇后的一个地下通道里,他发现一辆警车,车门开着,红色的圆灯转着,他把车开到警车旁,车靠得很近,使迈克无法开门逃走。

当警察用手铐铐住迈克的时候,后者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说:“欧?史密斯,一位赛车冠军,我是倒了十八辈子霉才会搭上你的车,你看来一点儿也不像赛车冠军,人又瘦又小。”

“赛车不要力气,只要反应快,迈克。”

“如果你不是一位职业赛车者,不知道撞车的种种后果,我现在已经逍遥法外了。”迈克气呼呼地说,“警察永远不会找到我——或者是找到你。”

警察推走杀人犯,塞进警车,然后,警察回到驾驶者站的地方。

“我听他提到欧?史密斯,我在电视上见过他几次。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先生,你不是他。”

他很温和地回答:“是的,我的确不是,我叫强生,我在费城经营一家小书店,我还要去水牛城看我的女儿和外孙们。事实上,我正带着一份礼物要送给外孙,是一本书,我觉得那本书十分有趣,值得一读,不过,也许迈克也会有兴趣。”

驾驶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平装书,警察接过来,瞥了一眼书名:《驾车安全须知》,作者——欧?史密斯。封面上有一张照片,那是一位英俊的年轻人,他正戴着赛车用的护目镜。

驾驶者说:“我只不过把书上写的搬出来,才把那家伙给吓唬住了,”然后,他又补充说:“多看书,会有好处的,书中自有安全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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